万圣节惨案在线阅读

《万圣节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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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简介:万圣节之夜,妖魔鬼怪狂欢之时,我老婆却惨死刀下。我、我前女友、我爸、我妈全都卷入其中,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一揭露。黑暗而狰狞的命运面前,牺牲的未必就是无辜者。

章节试读:

  晚饭后我有些疲倦,回房间打了个盹儿,为接下来的活动养精蓄锐。醒来刚一睁眼,突然发现身边躺着一具赤裸女尸,胸口插着一把刀,嘴角淌血。我吓得大叫了一声,那具「女尸」却笑得前仰后合。原来她是我老婆,「女尸」是她的万圣节造型。然而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几个小时后,她真的成了一具尸体——她胸口的道具刀变成了真刀,夺去了她的性命。

  一、家有仙妻

  我叫聂原,是轩功集团富二代。家里从外贸代工起家,先后涉足玩具、电器、精密机械、房地产等多个行业,积累下几十亿的资产。我嘛,属于一般人眼中典型不成器的纨绔子弟。虽然还算聪明,但整天玩世不恭,对读书和经营企业都不是很上心。到海外镀金混了张文凭,回来后一直在集团下各个公司实习,美其名曰「历练」,一晃都好几年了。

  我老婆朱沁就不一样了。人家是美国常春藤名校的高材生,进过投行,开过公司,各方面的能力连我爸都要盛赞不已。我和她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她是我当时的女朋友叶菲儿的闺蜜。叶菲儿虽然也很优秀,但比起魅力四射的朱沁还是相形见绌。我迅速掉进朱沁精心编织的情网,和叶菲儿分了手、转投朱沁的怀抱,一年不到就领了结婚证。

  叶菲儿伤心了一阵子也就淡了,依旧和我们夫妻交好来往,还答应参加我们婚礼做伴娘。毕竟我们这个圈子谈恋爱就像换衣服,分分合合见得多了。

  我是不想这么早结婚的,但我爸妈都希望成家能让我变成熟、变得有责任感。我爸看重朱沁的才干,邀请她加入我们轩功集团。并且在集团外新注册了一个公司,将朱沁公司的业务和集团旗下高利润业务注入新公司。新公司的股份我爸占 44%,朱沁占 5%,我占 51%——算是我代我妈持股,本来集团的股份就是我妈占大头。

  朱沁在业务上很快成了我爸的左膀右臂,但她毕竟也还是个年轻人,也喜欢用疯玩的方式释放压力,尤其喜欢冒险类的项目,什么蹦极、跳伞、攀岩、潜水,甚至开赛车、开飞机,越刺激越好,很多我这个大男人都不敢玩。

  这次万圣节她也是早早就在计划了,要搞一个恐怖夜大派对。请了工人在我家院里大草坪的东南角搭建临时城堡,里面像迷宫一样分隔了许多的房间和走廊。天花板和墙壁蒙着画布,画上大型油画。画面上方是惨白的月亮、漫天飞舞的黑蝙蝠;中部是阴森的建筑、枝丫嶙峋的怪树以及歪歪斜斜的墓碑和十字架;下面则是无数破土而出的魔手。最妙的是,画布中夹杂着多块 LED屏幕,你以为静止的画面会冷不丁动起来,吓你一跳。

  房间被布置成牢房、墓地、精神病院等多个主题。四处挂起龇牙咧嘴、造型诡异的南瓜灯,角落里藏着面目栩栩如生的鬼娃娃,还放进去几只黑猫任其乱窜。灯光调得极其昏暗,再用干冰制造烟雾缭绕的效果,氛围感拉满。

  这次万圣节恰逢周末,我们提前邀请了一堆朋友和公司相熟的同事,林林总总加起来几十号人,约好了晚上齐聚我家,一起体验惊吓之旅。

  虽然以前我们也参加过万圣节的游行和聚会,但这次自己搞这么大阵仗还是觉得很新鲜,大家劲头十足,早早就开始用心筹划,琢磨造型。我在微信上问了几个朋友想扮成什么样,他们回复的想法委实是各逞巧思,不乏令人称奇之处。要是被家长看到了,恐怕又要念叨:「这份心能用到工作学习上就好了。」

  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前任叶菲儿,她发给我一张照片,似乎是一个戏曲脸谱面具。面具以红、黑二色为主色,白色为配色,画着血盆大口、长长的獠牙、怒瞪的双眼,还有脑门上一个蜈蚣一样奇怪的图案。丑陋凶恶,极具视觉冲击力。

  叶菲儿问我:「你知道这是谁吗?」

  我哪知道啊。虽然我妈是戏曲迷,但我对这东西一点儿兴趣没有,只好拿给我妈去看。我妈想了一会儿,说「这是钟馗」。我又好气又好笑,调侃叶菲儿:「你难道要用这中国的判官去捉外国的鬼不成?」她回了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和一句「怎么不行啊?」

  我把我们的活动计划说给我妈和她的好姐妹刘阿姨听,怂恿她们参加,反正她们平时就没什么事儿。我妈笑着拒绝了,只是在那劳民伤财的恐怖城堡完工后去参观了一番,里面的情景让她们瞠目结舌、叹为观止,言语中流露出一股「这帮孩子胡闹惯了,真拿他们没办法」的味儿。

  二、谋杀

  一晃 10月 31日到了(西方人的万圣节是 11月 1日,10月 31日晚上的万圣节前夜简称「万圣夜」,是这个节日最热闹的时刻),从下午开始,就有朋友陆陆续续地来了。他们有的在大草坪上打球、掷飞盘,有的在房间里喝酒、打游戏,还有几个在后门的河边钓鱼,玩得不亦乐乎。

  我爸去公司加班了,半夜才会回来。我妈和刘阿姨住在三楼,以这房子极好的隔音效果,打扰不了她们。

  另外还有一个管家、一个厨师、和一个保洁阿姨,我让他们暂时都放假了。从外面餐厅雇厨师带食材进来,做成自助式晚餐,随意拿取,边吃边聊,轻松自在。

  叶菲儿不小心露出了她的脸谱面具,成功引发了朋友们的好奇心。当然他们和我一样,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是什么。现在轮到我出来显摆了,装出一副知识渊博的样子,煞有介事介绍道:「这就是我们中国道教的传统捉鬼大神——钟馗!」

  立刻有人表示疑惑:「好像和我见过的钟馗画像不一样呢。」

  「这是经过艺术加工、抽象化的,抽象你懂嘛?」

  这个词让他们嘀咕起来:「的确抽象,是太抽象了。」

  正好我妈下楼来拿东西,我像得了救兵一般拉住她,郑重宣布:「专家来了!我妈是川剧资深票友、骨灰级玩家,小时候专门学过的。」

  没想到我妈拿着面具说:「这不是川剧的脸谱,是京剧的。川剧一般画成青色……」

  我们这群朋友哪有兴趣管这个,一听我妈学过川剧,纷纷请求她展示变脸绝活。

  我妈一看这帮孩子「孺子不可教也」,随口敷衍道:「好好好,下次找个不太闹腾的时间给你们露一手。」

  我拿出客人名单核对,差不多都到了,便催促大家早做准备,该化妆的化妆,该上道具的上道具。

  我扮成一个吊死鬼,很简单,往脖子上套一根打结的粗绳子,再粘上长长的红舌头,最后披上一件连帽斗篷,把道具遮起来。

  大部分人都裹了斗篷,以此来保持造型的神秘。但只有朱沁最拉风,她的斗篷是白色的,背面还印着一副醒目的图案。图案内容是一枝玫瑰花盖在一把匕首上面,匕首的刀尖儿还滴着血。这是她最喜欢的图案,她定制的夹克、T恤、笔记本上都有。她也说不清楚这图案有什么含义,只是觉得酷,很酷,非常酷。

  夜色渐深,好戏开场,我们几十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恐怖城堡杀了过去。

  一进门大家就迅速进入角色,露出「本来面目」。一时间群魔乱舞,左一个女巫,右一个吸血鬼;烟雾里骷髅隐现,拐角处僵尸蠕动。你追我赶,狼奔豕突,乱成一团。尖叫声,怪笑声,响成一片。

  我拉开一扇挂着「太平间」牌子的门,朱沁扮的那具尸体挥舞着涂得鲜红的长指甲向我扑过来。我很淡定地一把抓住她,她哼了一声说:「没意思,之前就不应该让你看到这个造型的。」

  我哈哈一笑,「谁让你忍不住要先吓我一次呢。别着急,后面还有大把的人给你吓呢。」说完赶紧溜了。

  在城堡里转了两圈,与各种怪物斗智斗勇,摆脱「德州电锯杀人狂」的纠缠,闪过「开膛手杰克」的偷袭,我来到休息室抽支烟喘口气儿。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音量之高,盖过了城堡里所有的嘈杂,顿时一片安静。

  「糟了,出事了。」我把烟一掐,飞奔过去。

  已经有许多人围在「太平间」的门口窃窃私语,他们见我挤过来,都默默让开了路。在大家手机电筒的照射下,朱沁斜靠在房间中央的简易床边,胸前有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一柄利刃切开道具刀,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老婆」,我悲呼一声就要冲上前去,立刻被旁边头脑清醒的朋友拉住了,他们在我耳边轻声说:「什么都不要动,保护好现场,已经报警了。」

  我带着疑问的目光投向叶菲儿,刚才的尖叫就是她发出来的。叶菲儿倚在一个女生的身上,仍然因为巨大的惊吓而微微颤抖,嗫嚅着说:「我进来的时候她就这样了,已经,已经没有呼吸了。」说着又抽泣起来。

  我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泪水簌簌而下。

  三、线索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看到我们这么大一群人,也很头疼,只有集中到客厅采集指纹、挨个问话。带队的警官姓许,都叫他「许队」。他叫我辨认那件长十几厘米、宽三四厘米的凶器是不是我家的东西。

  「和我家的水果刀一模一样,现在客厅和餐厅里应该还有两三把这样的。」我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是我家的。

  「你们家的刀都这么锋利的吗?」

  「当然,买它来不就是图一个快嘛。」

  「能不能确认少了一把?」

  「很难,我家的东西都是乱丢的,像刀的话摔崩了口肯定当垃圾处理掉了。」

  许队皱了皱眉,又让我带他去看周围环境。

  我家院子呈长方形,东西南三面是高墙。房子坐北朝南,北边不远处是一条河,河边竖了铁栅栏。院墙和栅栏上都拉了电网。大门在南面,北边有一个小的后门。南院墙和房子中间是大草坪,靠近东西院墙有一些竹林、花坛和盆景之类。车库在院子西北角。

  「装摄像头了吗?」

  「以前装过,但我家人都不喜欢那玩意儿。近些年治安都相当好,就多数都拆掉了,只保留了院子大门上的,以便有人按门铃的时候能看到是谁。」

  「院门是一直关着的吗?」

  「活动开始前我去确认过大门是关着的,但后门就不好说了。」

  很快我们走到了后面,果然如我所料,后门是开着的。

  许队叫手下勘察脚印,但那帮钓鱼的朋友踩得地上十分凌乱,收集工作并不顺利。

  我凝望着河对岸黑乎乎的绿化带,猜测着问许队:「你说,会不会有人游过河,从这儿进来杀了人,又游回去逃走了?」

  「来杀人不带凶器,到你家临时偷一把刀用?」

  「呃,也许特别凑巧,他带的刀和我家是同款……」

  许队笑了,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醒悟到自己的说法不合常理、太过牵强。

  许队注意到我的窘态,安慰说:「任何可能性我们都会考虑的。」转而问起朱沁的家庭情况以及和家人的关系。

  我想了想,回答说:「她还挺命苦的,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妈妈也去世了。和我家人的关系都蛮好的,只是她性格比较强势,一般都是我让着她。」

  「她得罪过什么人吗?」

  「家里肯定没有,商业上就不好说了,毕竟涉及到利益,就不会那么温良恭俭让。本来我爸做事就不太留余地,朱沁更是不遑多让。我劝过他们还被他们嘲笑,说我不懂杀伐决断,不是做生意的料。」

  我一边说一边带许队从房子后门进去,给他介绍房间布局。

  整栋楼共三层,一楼是客厅、餐厅,和管家、厨师、保洁阿姨的住处;二楼是我爸的房间、我和朱沁的房间以及客房;三楼只有我妈和服侍她的刘阿姨。

  许队奇怪地看了看我,我解释说:「我父母感情不合,分居好多年了。我和我爸关系一般,和我妈比较亲,常常被朋友嘲笑是『妈宝男』。」

  管家他们一直在房间休息、看电视,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否注意可疑之人了。我妈和刘阿姨眼睛红红的,也是一问三不知,频频摇头。

  我爸听闻噩耗也从公司赶回来了,他陷入巨大悲痛之中,十分憔悴,没说几句话就晕倒了,许队急忙派车将我们送到医院。

  医生诊断为冠状动脉硬化和情绪剧烈波动引起的心律失常,没有生命危险,住几天院治疗即可。我办好入院手续,又匆匆赶回了家。

  警察的问询已经结束,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有包括叶菲儿在内的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在等我回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

  我把叶菲儿拉到一旁,问她事发时的情景,叶菲儿回忆说:「我进去的时候,还以为她在装死,嘲笑了她两句也没动静,就走过去想踢她一脚。却发现她胸口的刀不太对劲儿,伸手到她鼻子下一试,一丝气儿都没有了。」

  说完紧紧抓住我的手,似乎还在后怕。

  「警察都和你谈了些什么?」

  「我觉得他们怀疑我。」

  「为什么?」

  「他们说法医从伤口的角度判断,凶手是左手持刀刺进去的,而我正好是左撇子。」

  我嗤之以鼻:「右撇子也可以左手拿刀杀人。」

  「我用那把刀削过苹果,刀上有我的指纹。」

  「那又怎么样?留下指纹的人多了,我也用过水果刀,朱沁的前男友小张也用过,我们都可能留下指纹。」

  「你不知道嘛?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

  「那是凶案发生在自己家的情形下。照你这么说,我的嫌疑比你们都大,女性死亡,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伴侣。」

  「我有强烈的动机。警察问起我们的关系,我一五一十地说了。我的确恨过她,诅咒她去死。」

  这下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叶菲儿直视着我的眼睛,轻声说:「但她真的不是我杀的,你相信我吗?」

  我避开了她的目光,说:「我,我相信你。」

  「骗人!」她甩开我的手,气呼呼地走了。

  我又问了其他几个朋友,他们都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只有一位说:「我酒喝多了,出现幻觉,好像看到两个钟馗。」

  四、往事

  我爸出院后暂时在家静养,医生叮嘱按时服药,保持心态平和,避免大喜大悲。经过这次风波,他苍老了许多,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长吁短叹,情绪不佳。

  我硬着头皮问他朱沁的葬礼怎么办,他发呆半天才让我去问问许队案子有什么进展。我还没去打电话,许队已经来了。

  我在草坪上迎接他们,问许队凶器上有没有我和叶菲儿的指纹。

  许队警惕地盯着我,「你问这做什么?」

  「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嫌疑很大。」

  「你们每个人都有嫌疑,这不是你该管的。」

  我按许队的要求先带他们去见我爸。许队关心了一下我爸的病情,然后问起朱沁是否曾在生意上与人结怨,我爸报了几家公司的名字,说和他们起过冲突。我在一旁努力回忆那晚参加活动的人有没有这几家公司的。

  许队突然问了一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问题:「你们对朱沁的过去了解多少?」

  我大感疑惑,嘴里说着「那还是比较了解的吧」,眼睛却瞟向我爸,发觉他露出一丝不安。

  许队翻了翻笔记本,说:「根据我们的调查,朱沁在上大学期间认识了五十多岁的美国籍男性白人麦克,毕业后很快跟这个麦克去美国结了婚。她在美国读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麦克提供的。三年后她 MBA(工商管理硕士)毕业,就和麦克离了婚,还分得了一笔财产。」

  我爸勉强笑道:「我们只调查了她的学历,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又一直在读书,竟然在国外有过婚史。」

  许队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我,继续道:「她回国之后,长期和多名男性同时保持亲密交往,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对她的事业有所帮助。」

  我刚想问「结婚后也是这样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想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男人,花天酒地的作风甚少收敛,和前女友们也藕断丝连。

  我爸打了个哈欠,疲倦地说:「各位警官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今天先这样吧,您好好休息。」

  来到二楼的走廊里,许队冷不丁凑近我耳边,低声说:「尸检显示,朱沁怀有身孕,六周左右。」

  我一阵晕眩,双手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喃喃道:「怎么可能?她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因为她经常加班到很晚,有的时候又回自己家住,我竟然都没有注意她是否有过早孕反应。随即一个巨大的疑问浮上心头,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告诉我。

  看着许队同情的眼神,我对他说:「我想做个亲子鉴定。」

  他点了点头,「本来就是要做的。」

  我请他们到我房间坐坐,我要喝口水缓缓。许队趁此机会问起我父母之间的恩怨纠葛:「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吗?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吗?」

  我有点诧异,「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他微微一笑,「有没有关系我们自会判断。」

  「好吧,这说来话长。」我在记忆中搜寻那些幽暗的角落,从头讲起:

  「我爸爸家庭出身不好,我爷爷、奶奶历次运动都被波及,刚熬到改革开放就都去世了。据我妈妈说,我爸和她结婚属于『倒插门』,是赘婿,但后来我爸不认了。

  我妈家条件不错,我爸妈创业的启动资金,就是我外公出的。我妈年轻的时候超级能干,是典型的『六边形战士』。我们轩功集团是在她主导下发展起来的,以前一直是她说了算。所以集团控股公司的股份是她占多数,到现在也是。

  随着事业越做越大,我爸和我妈的矛盾也越来越多,从经营理念、发展方向到管理模式,全都意见相左。我爸甚至一度打算另立门户,直到,直到一次车祸让我妈失去了一只手……」

  车祸之后我妈就退休在家,不再参与公司的大小事务,由我爸全权接手。然后他们就彻底分居了。

  对了,我妈本来是要我跟她姓的,但我爸坚决不肯,闹过很多次,最后达成妥协:我生的第一个儿子姓我妈的姓。

  说到最后一句,我的语声低了下去。

  「他们对朱沁有什么看法?」

  「我爸欣赏她的能力。我妈只要她对我好、听我妈的话就行了。朱沁在这方面身段灵活,很有手腕,很会哄长辈开心。」

  「好,我们去和袁阿姨(我妈叫袁胜男)聊聊吧。」

  三楼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但并不刺鼻。我妈自从车祸后经常生病,我猜一方面是郁结于心,另一方面突然闲下来,大病小病都找上门来。

  来开门的是刘阿姨,她是我妈的远房亲戚,我妈小时候去农村和她玩得特别好,亲如姐妹。可惜遇人不淑,嫁了个酒鬼老公,早早守了寡,我妈就把她从老家接过来了。

  她和我妈年纪相仿,身形也差不多,但长期在乡下劳作,身子骨非常硬朗。由她照顾我妈,我们是再放心不过的了。

  许队笑容满面地打了个招呼,目光却落在我妈左边衣袖,衣袖下只有手腕,没有手掌。

  「啊」,我妈注意到他的目光,甩了甩衣袖,简短地说:「车祸,救治不及时,组织坏死,截肢了。」

  许队很困惑,「但上次看到您,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样东西,展示给许队:「喏,最新一代的『肌电假手』,像真手一样灵活,可以抓取、使用物品,能端水杯、拄拐杖、拿笔写字,最多承重 5公斤。外表覆盖有模拟皮肤的硅胶外套,戴上以后和真手也没太大区别了。这东西还没全面推向市场,我们花了大价钱直接从科研机构买的。要是早几年有这东西就好喽。」

  许队接过去反复研究,啧啧称奇。刚放下假手,转头看见一个刻着经脉、穴位的中医针灸人像,又饶有兴味地打量一番。最后被墙上我妈戏曲扮相的大幅照片吸引。

  「这是?」

  「我妈小的时候学过川剧,这是她登台表演后拍照留念。」

  「哦哦,阿姨真是多才多艺。」

  闲话聊过,进入正题,许队对我妈说:「阿姨,您还记得死在您父亲工厂里的罗猛吗?他是朱沁的亲生父亲。」

  我妈身子一震,十分不解,「罗,朱,朱沁不是湖南人吗?」

  「湖南那边的反馈显示,朱沁是很小的时候和她妈妈从四川迁到湖南的。她本来姓罗,到了湖南才改了姓,跟她妈妈姓朱。」

  「那这孩子,唉!」我妈叹了口气,讲述了一段我也不知道的往事: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父亲承包了一个农药厂,罗猛在同一个镇上搞了个饲料厂。随着我们产量的增加,罗猛多次指责我们污染了他的饲料,又拿不出证据。一天半夜罗猛撬锁闯进了我们车间,不小心打翻了剧毒原料,死得那叫一个惨。

  那时候危化品没有严格的管理制度,确实容易出事。我父亲赔了罗家不少钱,但罗猛老婆恨我们入骨,拿了钱就搬走了。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早忘了罗猛和他老婆长什么样,万万没想到朱沁是他们的女儿。」

  许队合上笔记本。「谢谢您阿姨,您的资料很有用,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还要再来麻烦您。」

  五、谁是凶手

  过了几天,许队打电话说发现了新线索,要再来拜访我妈妈。

  这次他播放了两段视频。第一段是案发那晚朱沁被杀之前,在我们家三楼,一个裹着黑斗篷的人从房间出来,匆匆下楼去了。视频快进到十几分钟后,这个人又回来了。视频比较模糊,看不清长什么样,只隐约看到这人戴着一个面具。

  第二段视频是院子后门,一个和第一段视频里一样的披黑斗篷的人,从房子东边的竹林走过来。他(她)两手交替拎着一包似乎很重的东西,到河边扔了下去。扔完从后门进了房子。他(她)始终低着头,也没有被拍到脸。这个视频的时间是上个视频里那个人回来前两分钟。

  我妈看了脸色严峻,冷冷地问:「视频哪来的?是不是聂纪深(我爸)弄的?这个老不死的,就会搞这些鬼鬼祟祟的东西!」

  「没错,是我寄给许警官的。」我爸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上三楼来了。他得意洋洋地说:「我几乎都忘了还藏下两个摄像头,它们还在正常运作,质量真好啊。」

  许队把第二个视频扔东西的画面定格,说:「我们在河里打捞出一件包着 7公斤多砖头、石块的衣服,衣服上有朱沁的血迹。袁阿姨,您能解释一下吗?」

  我妈撇了撇嘴,「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本来想下楼去跟那帮熊孩子一起热闹热闹,但到了那儿一看他们太乱了,就回来了。」

  「那您到后门扔血衣怎么说?」

  「那不是我,可能是那群孩子里的哪个吧。」

  「狡辩!狡辩!」我爸把拐杖在地上撴得「咣咣」响,大喊大叫:「就是你,你就是凶手!」

  「你才是凶手!」我妈反唇相讥,「王刚是你杀的吧?你和他一起去出差,把他推到河里淹死了。」

  王刚?是我小的时候经常到我家来的那个叔叔吗?我印象里他和我爸我妈的关系好得不得了。

  「你还好意思提王刚?」我爸似乎一肚子火,又爆了个大瓜:「你和他偷情都偷到家里来了,以为我不知道?」

  「所以你就把他杀了!」

  「你别瞎说啊。警察都认为他是酒后失足落水,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我急了,打断他们对许队说:「朱沁不可能是我妈杀的?」

  「怎么不可能?」

  「我妈她没有左手啊!你们的法医从伤口的角度判断,凶手是用左手持刀刺进去的。」

  「你不是说,那个假手可以像真手一样用吗?」

  「戴上假手确实能使用日常物品,但那和能拿刀捅死人是两回事!」

  「她一定经过反复练习。我们在本区垃圾站找到了一个和这个一样的,」他指了指我妈房间里的中医针灸人像,「胸口已经被捅烂了。」

  「你有证据能证明那个被捅烂的人像是我家扔的吗?」

  「没有,但我有另外一个证据。」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许队身上,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照片,拍得是朱沁手上红红的指甲,放大后有一丝青色夹杂其中。

  「朱沁的指甲缝里检出了红色和青色两种脸谱面具上的颜料。叶菲儿戴的面具是京剧脸谱,钟馗是红脸。而袁阿姨有一张川剧的钟馗脸谱,是青色的。袁阿姨用红色颜料涂在青色钟馗的脸上,让它看起来和叶菲儿的面具很相像,然后戴着这个面具混在当晚的人群里,杀了朱沁。却没注意到朱沁的指甲划到了面具。」

  「你说的这个青色面具,现在在哪里?」

  「我相信就在这层楼里,和袁阿姨收藏的其它面具在一起。袁阿姨可能已经又用青色颜料把红色覆盖掉了,但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检测的出来的。」

  这番话一出,我妈顿时脸如死灰。她慢慢地在柜子里拿出一瓶中药一样的液体喝了几口,坐下来平静地说:「没错,是我杀的。」

  「妈!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朱沁这个小贱人,和这个老不死的」,她咬牙切齿地斜了我爸一眼,「联起手来,要害咱们娘俩呀!」

  「怎么可能呢?」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这还要从那场导致我失去一只手的车祸说起。出事的时候就是这个老东西开的车,当时我就觉得非常蹊跷,伤好之后我就开始调查这老东西。嘿嘿,他能藏摄像头监视我,我就不能监视他了吗?

  老东西鬼精鬼精的,很多年都没查到他什么大的把柄。但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概两个月前,竟然被我发现,他和朱沁那个小贱人搞上了,真不要脸!呸!爬灰,无耻至极啊!」

  「放 P」,我爸愤怒地打断了我妈的话,「这小子是你和王刚生的孽种吧,我可是做了 DNA检测的。既然他不是我儿子,我怎么能算是爬灰呢?朱沁那小妮子可是先找上我的,她要向你家报复,当然和我一拍即合。嫁给你儿子也是她策划的。」

  我脑袋瓜「嗡嗡」作响,天啊,他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我感觉快要崩溃了,无法置信地看向我妈:「他,他说的王刚什么的,都是真的?」

  我妈点了点头,「别理他,咱们说咱们的。」她继续说回原来的话题:

  「我又去查了朱沁,发现她怀孕了。算了下时间,当时你正在外地出差,显然不是你的孩子。再查下去,她竟然是罗猛的女儿,乖乖不得了,她这是来找我报仇来了啊!可惜我发现得太晚了,他们已经把集团最赚钱的业务转移到了新公司,这样下去轩功集团势必会被他们掏空。」

  「妈,新公司我占 51%的股份呢,你忘了?」

  「傻孩子,你那么不检点,他们很容易就能抓到你出轨的证据。朱沁一起诉离婚,你作为过错方,必然被她分走一多半的股份。你就成了小股东,他们有的是办法再稀释掉你剩下的股份,我们娘俩就出局了。后面更不知道还有多少阴险毒辣的手段在等着我们!我可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下手为强……」

  「哈哈哈哈」,我爸——不对,还是叫他聂纪深吧——狂笑着站起来,志得意满地说:「现在朱沁死了,你成了杀人犯,整个公司还是落在我一个人的手里了!哈,呃」,他笑到一半,突然一只手捂着胸口,脸部肌肉因痛苦而变形。

  「你?你!」勉强挤出两个字,「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死了。

  「哈哈哈哈」,我妈也狂笑起来,「你个老东西!有冠心病还不好对付?给你吃的、喝的里面加点地高辛、洋地黄,还怕你不心肌梗塞?」

  她笑着笑着,嘴角忽然涌出黑血,人摇摇欲坠。

  「妈!」我惊叫一声,把她扶好。她拉住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被诊断为胰腺癌晚期,医生说有再多的钱,也只能延几个月的命了。如果我不对他们下手,等我不在了,他们要把你剥皮拆骨的啊。我不想被警察带走,毒药早就准备好了。」

  说到最后,渐渐没了声息,再也不动了。

  「妈!」我嚎啕大哭。

  「胜男!」刘阿姨也抱着我妈,哭个不停。

  许队早就叫了救护车,等我哭声稍停,对我说:「我们和研发『肌电假手』的机构联系过,他们确认其承重不超过 5公斤,否则会从手腕上脱落或断裂。」

  我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心想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他又我给看视频里那个人左右手轮流拎东西的片段,说他们打捞出来后称过,那件血衣包着的砖头、石块重达 7公斤。

  刚刚发生的事情对我造成了严重打击,大脑一片空白,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反应不过来许队到底想说什么,木然道:「所以呢?」

  「所以那个人不是你妈妈,是刘阿姨。」

  刘阿姨一下子僵住了,过了一会儿哑声承认道:「是我。胜男因为得了癌症,身体虚弱,即使用右手,也很难使刀使得又快又准,只好由我帮她了。」

  六、尾声

  刘阿姨被判了死缓,以她的身体状况,也许还能等得到减刑出狱的那一天。

  轩功集团发布公告:本公司董事长聂纪深先生因病去世,不开追悼会,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我继承了我妈和朱沁的股权,将新公司合并回了集团。公司的业务仍交由目前的管理层打理,我要去做一个长时间的旅行,来忘掉这段噩梦般的经历。

  临行之前许队一个人来看我,他把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说:「这次没有任何录音、录像,只是随便聊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妈妈的计划你是否知情?」

  「如果我事先知道,肯定会阻止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而且我妈知道我城府太浅,让我知道的话我很难装得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是按照你妈的说法,朱沁和聂纪深处心积虑地对付你们啊。」

  「最后也不至于要我们的命吧。我是个随波逐流的人,那些财富本来就不是我挣下的,失去了也只会认命。我妈也是因为得了绝症,否则不会那么极端,会用别的方式和他们斗。」

  我也有问题要问许队:「你怎么那么笃定那个钟馗面具我妈还留着,而不是处理掉了?」

  「因为那是她的收藏品,在不知道朱沁指甲缝里有颜料的情况下,她想不到那会成为线索。」

  「朱沁指甲缝里真的检出红色颜料了吗?如果在青色面具上涂了红色,再涂青色把红色覆盖掉,真的还能再检出红色吗?现在的刑侦痕迹检验技术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呢?」

  「其实不用那么复杂,只要朱沁指甲缝里的青色颜料和你妈面具上的一致,就够了。」

  我默然。他拍了拍我的肩,「一路顺风。」

  在机场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叶菲儿,她笑吟吟地说也要做一个长途旅行。

  好,那就从我的老家四川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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