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小妖的人间一年》

小说简介：此文为短篇小说，以第一人称视角阐述。介意者慎入

章节试读：

　　暗蓝色的天空中星河璀璨，漫天星河下，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繁华人间。

　　我站在漆黑寂静的半山腰，将这幅美景尽收眼底。而我的身后是一座小庙，庙里放着一支即将燃尽的烛香。

　　这里就是我的家。

　　以前，旁边还有一个小庙，不过里面的烛香断了，所以那里现在变成了一棵大榕树，树下只剩一个老旧的冰镐。

　　身为这山间的一个无名小妖，如果香火在燃尽之前没能续上，我就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魂归大山。

　　我静静的看着人间烟火，丝毫不担心身后的烛香。任凭香头飘飞白雾弥漫。

　　烛香即将燃尽之时，一位衣衫褴褛，驼背的老婆婆背着背筐，拄着拐杖缓缓出现在昏暗的小路尽头。

　　她放下背篓，熟练的打扫起小庙周围的落叶。由于年老的缘故，她的动作变得僵硬。扫出一块干燥的地方，老婆婆摆好祭品，是几个馒头和一瓶梁酿酒。

　　她续上一支烛香，双手合十闭眼虔诚祈祷。片刻，老婆婆睁开眼，将剩下的一年份烛香放进小庙内。

　　她重新背起背篓，拄着拐杖慢步朝山下走去。我在她的身后望着那个孤单凄静的背影，微微低头鞠躬：“谢谢你，朋友。”

　　给予你的祝福到了尽头。活了一百年的你直到最后也还是没有能看见我。

　　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你一个人，慢慢的，亲人逝去，你也逐渐成为孤苦伶仃的老婆婆。我也曾想过这份祝福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你每次续上烛香后就离开……

　　“唉，今晚做个好梦吧。明天醒来你就会发现和亲人团聚了。”我不知这句话到底算不算祝福，姑且算它是吧。

　　今年过后我也该走了吧？这人间烟火终究还是没能感受一下。

　　我收回视线，爬上大榕树，宽大的枝干足够我平躺下来。清爽的晚风吹动林叶，空气中弥漫着水汽。

　　突然间，天空发出低吼，伴随着它的眼泪落下。

　　第一滴雨水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榕树叶，径直滴在我的额头。

　　“下雨了？”我这样想着，跳下榕树，小跑来到小庙。雨水跟随我的步伐落下，脚印成了它的向导。

　　“追不到我。”我得意的笑了。随即拿起馒头咬开，是豆沙馅的，坐在小庙惬意的看着外面的朦胧细雨蔓延成浮空的银色流光。

　　这时，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亮如白昼的车灯紧随而至。朦胧细雨好似被利剑刺出一道豁口。

　　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撑起一把黑色的直杆伞走了过来。男人紧随其后。她的步伐沉重，面色憔悴。

　　夫妻将一大袋的烛香放到小庙内，之后又拿出一瓶高档酒。闭上眼虔诚祈祷。我被吓了一跳，虽然我是只妖。

　　“我只是一只小妖啊喂，看着仗势要做的事指定不小，无功不受禄，无功不受禄。”我自言自语的说。

　　夫妻还在祈祷，我也不好待在小庙，于是我来到车前，左右巡视一圈，好奇的朝里面看去。

　　一位大约八岁的女孩襟危坐在里面。她戴着白色的棉帽，看不见一丝头发，棉帽下是一张惨白的脸。她胸前戴着一条用红绳串起的小桃花，是用桃花木雕刻的。

　　她侧脸看向车窗玻璃上凝聚的水滴，神情之中没有任何恐惧和伤感。

　　“真是可怜的女孩，可能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就像昙花一样，短暂而美丽吧。不然你为什么还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呢？”我像个老太婆喋喋不休，或许是太久没有对着人说话。

　　“不知道也好，知道了以后还要哭着喊着，我听过这种声音，很烦，我不理解死为什么会那么可怕。或许是因为我没死过吧。希望有一天我能理解死亡象征着什么。”

　　我孜孜不倦的进行演讲，可是女孩依旧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个在讲座上演讲的人在某一时刻瞟了眼台下，发现台下只有一个，而且那个人还在发呆根本没有欣赏自己表演的欲望。

　　虽然有那么一刻我甚至以为她透过窗户的反射看着自己。

　　“看来我是真的太久没和别人聊天，都变成一个烦人妖了。”我继续说：“我也想帮你，但帮你的唯一办法是和你绑定生命。”

　　“就是把你和我的生命捆在一起，你死我就死。”说到这我不禁笑了，“呵呵，听起来就像殉情一样。可是我还不想死，我想找到那个能听见我说话的人，我要和那个人绑定生命。”

　　我低头鞠躬，“对不起，可能要让你的父母失望了。不过也没关系吧？反正你们也听不见。”

　　这么说着，那对夫妻已经回到车内，女人的黑西装有沾上泥土，头发湿润，脸上沾了不少泥土，看起来摔了一跤。

　　她眼眶湿润，看起来大哭一场了呢。我走到另一边，和女孩对上视线，那个瞬间我愣神一下。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看见女孩无声的嘴型：加油，祝你能找到那个人。

　　她笑了，笑的真诚，笑的像雨过天晴后的彩虹。所有的美好仿佛集中在这个对视之间。

　　小车携着长信的尾灯和阵阵轰鸣驶离半山腰，远去的尾灯带走半山腰的最后一抹亮光。我注视小车的尾灯直到消失才从发愣的状态回过神。

　　“她能听见我的声音！”我惊讶的大喊，想要追上去却已不可能。“该死！原来那不是错觉，她真的能看见我，我还以为她在看窗外的雨滴！”

　　我懊恼自己的愚钝。用力的踢了身边的树枝，最终无奈叹气。

　　我失落的回到小庙，却惊奇的发现小庙内有一颗散发金光的小球。

　　“是愿望！是那对夫妻的愿望！希望他们的愿望和那个孩子有关，这真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再不行，那我就自生自灭吧！”我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颗金色小球。

　　闭上眼感受里面的愿望：希望我的孩子能活久一点，至少……至少能健康的活到十九岁。

　　愿望朴素，没有任何的修饰和华丽的辞藻，却是身为一位母亲都希望的。可对于这位同样第一次为人母的女人来说，却如此奢望。

　　“你的愿望我来帮你吧。”我轻声回答，紧接着念出祝福，“浮世人间，红尘相契。”

　　祝福语祷告结束，山中其他地方小庙的金色祝福语像滔滔江水的支流汇入我这条“主河”，金色文字在山中各处飞舞，满座大山响起悠然的古韵，各个庙内的小妖纷纷探头，势必要看看是谁偷了自己的“祝福”。

　　一阵金光过后，所有的金色文字全部汇入我的小庙之中汇聚成金球。妖力之强就连乌云都消散。明月重归于皎洁的天空。

　　仅仅片刻，全部祝福语汇聚完成。我和那位孩子的生命就算绑在了一起。我走到视野开阔的地方，一辆陈旧的列车驶进漆黑的街道，长鸣贯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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