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分到了一个班,四班。
她那时还没高中那么可爱,我也有另外喜欢的人。
那时候我读平凡的世界,读泰戈尔的诗,晚上就寝的时候熄了灯爬起来锻炼。甚至还带了六本英语书,准备学古人的榜样,凿壁借光。
总的来说,那时候的我,并不比她差上太多。
高中的时候,我们考到同一所高中。后来分班后到同一个楼层。那时我依然喜欢着我青春期的初念。她是谁?我隐约有些印象。我晓得她的名字,我感觉得到她的个性,她的特别。冷淡的像夜里匆匆忙赶路的人。我见她时,月亮被星星遮着,风从我的身旁路过,我窥见赶路的脸,却不忘我久久注视的桂花树。
我错过了她。
我听见她的香,我发见了她的可爱。却是在腊月,腊月最美的花开的时候,天最冷的时候。
我知道我的奢望。我比自己更在乎她。
所以我无限地自我排解,写无数的信,写每一天的日记,借每一次吃饭、升旗的机会去打量她。观察她认真吃饭的样子,观察她晒红脸背书的样子,观察的不停讲座靠倒在闺蜜肩上的样子。每一次意外的遇见都是一个惊喜,每看见她的一眼都是生命最可贵的时光。
爱情是个危险而古怪的东西。你越爱她,越痛苦。越痛苦,越欢乐。
我当然忍不住地骚扰过她一两次,想发誓和拇指姑娘决绝的我又一次拉低了脸向她道歉。
是的,我没忍住,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该怎么跟她搭讪,与她的未来,甚至孩子叫什么。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坐到我对面,我吃完紫薯馒头,忘了馒头是什么味了,可能比苹果还甜吧,我心里倒数着,一份钟倒计时,从六十数到,我忘了数到哪里。我碰了一下,对她说:
“小姐,我知道你名字,你认识我么?想来你是不知道的吧,你不会记得一次课间我和你对视过一眼的事,那时她扎着一个小辫,很可爱,我从没想过你能这么可爱,我以为她是冰花砌成的呢。没想到你也能是玫瑰。黄色的玫瑰,淡雅朴素,又诱人可爱。你的脸像苹果,带一点婴儿肥,不正经的样子像贾宝玉,我怀疑过你是百合花,但我不好意思去问。我卑劣地想,要是你是百合的话,我是不是就更可以借所谓宽容的名义取得更大的择偶竞争力呢?亦或得不到你的我,希望谁也不要碰你,就像信仰基督的信徒,不可以接受神是不纯洁的,多么愚蠢的愿望啊,我知道,吃鸟蛋,踩脚印,做梦是怀不了孕的。再好看的女人也不过是人。你也会哭、会发脾气、会红脸,会怀孕。这是应该的,我倒是不应该的。”
她端起碗,你旁边的闺蜜窃窃地笑,听了我这一番疯话,她脸涨得通红。似恼似喜。
我也起身,准备放碗。我两一前一后,正巧撞到了一起。她退开两步。我排到她前面。她低着头不说话,我自也不好意思回过头多看。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缥缈地让我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我回过她看着她的眼睛,确认了声音确实是从她嘴里传出的。
“我姓夏,夏桀的夏,我知道你叫琴,高山流水的琴。”
“你这介绍牛头不对马嘴的。”
“但真诚的让你挑不出刺来,不是吗?”
她没有再接我的话,放过了碗后,我们便分道扬镳了。
第二天我仍坐在相同的位置,她与我隔了一个桌。
我便主动凑了上去。
“一般女生会为矜持和讨厌而避开异性,请问我是那一种?”
“我有男朋友了。”琴说。
“那就是矜持了。”她走了,我生硬地笑着,像吃了一坨屎。
此后我仍能看见她,却也只能看着。
我有心避开过她几天,奈何这个娘们太有魅力了。
从小所受的教育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成全也好,争取也罢,都是希望爱人过的幸福。
现在在我看了,这就是放屁,是懦夫的自我感动。就像奴隶逆来顺受,巴望着死后上天堂过好日子,实际上死了是一片虚无,什么也不会有,只是因为无力改变,才告诉自己有个天国。
我要争取,喜欢一个人,就要争取。什么放手才是最大的勇敢,见鬼去吧。
一次饭后,我跟她走在大马路上,她走在前面一点,我赶几步,抓住她的手,她用劲挣扎,我索性一股脑抱住她,啃了下去。
“禽兽。”她咬破我的嘴唇,甚至差点要掉了我的舌头。
我吞下血水,不去看过路人的眼光,说:
“对不起。但我不后悔。”
她上前给了我一巴掌,我应该是可以躲开的,但没有,因为她在生气,气不撒出来是会伤害身子的,所以我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
不亏。我心想。
她走了,走的极快,可终究没有跑起来。这不符合她的风度,她可是没下雨的是都有带伞的人。
我说的不是那个伞。
本着与其被告,不如自首的超前思维,我现是写了一封道歉信拜托她们班上的某个人带给她。然后主动跟班主任说了这件事,班主任叫我一边等着,我已经做好了遣送回家乃至被开除的准备。
亲个嘴,死刑,不至于。更别提我还认错态度良好。
我自认为是良好的,可校方还是给了个留校查看,父母气了个半死,骂我我听着,主动符合。平时不玩游戏,帮助做家务,空闲就学习,虽然看的都是闲书。
周末的时候,我加了她QQ。
然后没回应,再加的时候,已经发现被拉黑了。
两周过去,我回到教室。
信被退了回来。
值得欣慰的是,封口打开了。她看没看我不知道,不过全班人民都知道。就算是个瞎子,想来她也听腻了。
信上是这么写的:
“今天亲你一事,本不在日程之中。我有罪,大抵是犯了非礼罪,我之所以犯罪,为着的是你的高贵。动物间的交配本属自然之理,滥情,人尽克夫,都是文明道德败坏的标志,你所以咬我出血,一则你有男朋友,尽管那不是法律规定的伴侣,可终究有个不成文的名分。二则你未必有和我造人的欲望。你是被强迫的,有压迫,自然有反抗。你是道德的。这样算来,我是禽兽,是野蛮人,是色鬼饿狼,卑鄙无耻下流的登徒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丑蟾蜍。你骂的不错,既然不错,那也算不得骂。你真是模范极了。你这样的人吃了我这样的禽兽的口水,我的罪过更不用说,你是圣洁的,圣洁不会因恶占据暴力而变得肮脏,反抗暴力的圣洁更令人敬仰,你的精神更加纯净了,如果你永远没喜欢上我的话。”
“或许我该找只癞蛤蟆,”我想,“不过那样的话,我就成没追求的人了。”
在学校待了两天,我一次也没碰着她面。这不符合吸引力法则,所也我请了假,借初中班主任的手打听到她的住处,坐上到那去的公交。
两个多小时的路上,山路上崎崎岖岖,我开着窗,师傅开着空调,凉风吹的我清楚,也吹的我爽快。师傅暗暗脑海,我估摸着师傅容忍的限度,便一直没关窗户。
人是会习惯,只要不是真的不可接受。
习惯,也是奴性的一种。
坪,平地的意思,她住在山林深处的一块小坪地。村子大约有几十户人家,大路沿着河,我倒是想带个鱼竿,不过一是没有作案工具,而是却也不会钓鱼,三是懒得残害蚯蚓,怎么算,人家祖上也是帮我太奶奶翻过田的。
凭借温良恭俭让,我的到了琴家的具体方位。琴家是一座新修的砖房,这么远的路,当地有没有转场,能盖上砖房,琴家的条件可以算的不差。
我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开了。
岳父琴正围着烤火,开门的是岳母。
“阿姨你好,我是琴的同学,来探望琴的,听说她生病了。”
岳父一见我便问琴是不是这小子,琴红了眼,岳父便抄起了火钳,直直向我逼近。
我的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告诉我快跑,我的理性告诉我不能跑,于是我站在原地没动,做了个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行为。
我鞠了个躬,说对不起。
琴一家都愣住了。
我扬了扬手上带的苹果。走进屋,放到桌子上,然后举起双手,退到火炉旁边,也就是琴的面前。
气氛一时僵住了。
“出去。”岳父喊。我扭头看了琴一眼,见她低着头,便说:
“叔叔,我想跟琴说几句话。”
“出去!”岳父举起冲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把我人到了门外。
“我想你,你得去上学,我在外面等你!”
“砰——”
门被关上了。
门外的雪下的正大,我呆呆地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想起学校的梅花,粉红色的,那么可爱,又那么坚强。
冻了一会,我打起了喷嚏,一个接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我脑子发起了高烧,晕乎乎的。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在医院,琴也在。
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书。
“你去上学了吗?”我问。
她不理我,合上书,看样子是要走。
我抓住她的手,说:
“陪我说会话。”
手上并没有什么力气。她却坐了下来。
“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
“分了。”
“那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你凭什么?!”她说着,带着哭腔。
“一个人,一天记一个英语单词,十年,他可以记三千多个。但很多人都坚持不到那么久。喜欢你,就像记英语单词,为着你,我可以记三千多个英语单词,因为我可以喜欢你一辈子,像昨天的一天,也像今天的一天。两万次,重复喜欢你这一件事,我不会厌倦。因为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我握住她的手,她埋头被窝哭。哭的稀里哗啦,不像她,像个再平常不过的女孩。
病好后,我和琴回了学校,虽然确认的关系,但为着学习的缘故,我们只在吃饭和晚上回寝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聊聊天。
我们没有牵手,没有接吻。但我感到很满足,只是看着她,听着她呼吸的声音就很满足。我像这就是幸福,一辈子的幸福。
我问她原来追她的人有多少,她说没有,他们都知道她有男朋友。
“他们真是一群道德高尚的君子啊。”我说。
琴苦笑着,她也像不到,最后她会被当初她所唾弃的禽兽得手。
“你的男朋友为什么和你分手。”
她神色一暗,用责备的眼神瞧着我。
我对视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
“我喜欢你,不是处女我也喜欢,更别提初吻,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你不争名利不学巧伪脚踏实地的精神,我喜欢你的朴素你的坚强你的独立,喜欢你正经的样子和反差萌。我喜欢你,不能多一分,多一分会溢出来。所以我很抱歉,我不能给你更多的喜欢了。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
琴噗嗤一笑,脸上的表情却不由自主的换上了愉悦。
“你知道你浑身上下你一个地方我最讨厌吗?”
“大概是你没见过的地方吧。”
琴哽住了,随即羞怒地打了我一下。
“啊,我死了。”
…………
我没有很琴谈及大学的问题。我相信她,比自己更相信。
为着她,我会努力奋斗,就算是天大的困难,我也不怕。
事实上,只要爱情够坚定,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它摧毁,除非我们自己投降。
异地恋七年之后,我们结婚了,有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老天保佑,儿子想她,女儿也像她,但孩子绝对是我的。
多年以后,我老了,她也老了。我坐在小板凳上,和她相互依偎着,天上下着雪,院里开着梅,我凝望着她的脸,她看着雪里的梅。
“我说,你在照镜子么?”
她昂起头,有些婴儿肥的脸皱的依然可爱。
“我老了。”她说。
“可爱是不会老的。”我掐了掐她的脸,吻上她的额头。
她安静地睡着,我的幸福也是。
后记:啊,怎么写成了纯爱,明明都进入某人黑名单半年多了,竟还眷惜着她吗?我没想到我是这么深情且长情的人,真是可悲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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