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笔与纸的摩擦声不断响起。
密密麻麻的黑字写在纸上,男孩看了后,心满意足。
随后,他将纸拿起,折成纸飞机,走到阳台上。他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纸飞机,轻轻一扔。带着他满心的期待,纸飞机飞了很远,从两栋房子之间飞过,逃离了他的视线。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约一个月前,他同往常一样在学校上语文课,语文老师在下课前对同学说:“同学们,考试来临,你们的作文水准还有待提高。希望你们不断练习写作,高分会向你们招手!”
从那以后,满是鬼点子的余懿开始了他的每日创作。每天9点到十点,爸妈已经睡去,他兴奋地拿出本子,挑选一页来承载他的情书创作。
没错,他每天都会写一封情书,并折成纸飞机飞向附近其他的地方。每一天的内容基本都没重样,可见他知识之丰富。他当然没写自己的名字,不然以后就不好解释了。
或许有人会问,花时间写的情书,却这么浪费扔出去,没有人看,写了有什么用?
他会告诉你,有没有人看不是他的事,是纸飞机的事。纸飞机可怜他,就飞到公主闺房的窗台;厌烦他,就直通垃圾车,还省了环卫工人的麻烦。
善良的纸飞机总会选择给别人省麻烦。
余懿时常想:“怎么还没有人给我回信?至少也引起一些轰动吧!”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写。照他的说法,万一被看到了,就是幸福终生的美事。
有一次,他写到一半,起身上个厕所。这短短的间隙,刚好被他妹妹捕捉到。她悄悄地走进哥哥的房间,往桌上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在写情书。
“这个余懿,平常看起来正儿八经的,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是这个样子。”冲水声打断了她的猜想,她又悄悄地回去了。
余懿仍是正常的写作。只是这次,他打算换个花样。他将信揉成纸团,用力扔了出去。随后,他看到纸团不偏不倚掉到了大街上。一位女人刚好走过,看到了那个纸团。
余懿十分激动,说明他的情书要被别人看到了,尽管那个女人年龄看上去不小。那个女人蹲下捡起纸团,抬头一望。就是这一望,余懿仔细看了看,震惊的发现,这个人居然是他的语文老师!
“坏了,她怎么半夜出来?”余懿本能地缩回了头,忐忑地想。但转念,他又觉得她不会知道是他写的,就松了口气。
“幸好我机智,没有署名。”
早上醒来时的余懿,早已将昨晚的事抛到脑后。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利索地下了床。十分钟后,他出现在家门口,迈着步子朝学校走去。
来到班级,还有十几分钟早读,余懿放下书包,四处搜寻目标。苦找下,他看到好兄弟黄政,马上过去找他聊天。
“该死的,不知道语文老师昨天半夜还在外面瞎逛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阳台上面看到的。”
“你视力有这么好?”
“鹰眼特工队队长呢,肯定好啊。”
“你作业写完了没?”
“写完了。”
“不是吧,昨天数学那么难,简直就像是专门出给高斯的,你都会写?噢对,你是个例外。”
余懿的数学成绩很好,单科每次都在年级前十。从未失误过。他说过,除非右手骨折了,不然他数学不会考砸。
“高考选拔题。”他淡淡开口。
此时,他发现黄政看他的眼神有点不正常,于是连忙走开了。
随后,他回到座位上。此时,他的同桌正专注地背记英语单词。林若辰是典型的勤奋型选手,天赋差了点,但靠着自己的努力保持着较高的学习水准。余懿对她十分爱慕,不仅是因为良好的学习态度,更是美丽的皮肤后面那有趣的性格。
“同桌同桌!今天又在背啥单词呢?昨天我看你都在记老单词了,真是不知疲倦的蒸汽机。”
余懿满脸微笑地找她搭话,但她似乎很不开心。没有说话,慢吞吞地把手里拿的资料给他看了一眼,便又自顾自的学习去了。
“今天她是怎么回事?跟父母吵架了?昨晚没睡好?还是学习太累了?”余懿心里想。他没有出声去问,觉得这样不太礼貌。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同往常一样进来。她先是拿着书在门口站了一会,等到整齐的书声充满着教室,方才挪步坐到椅子上。余懿心不在焉地读书,他一直在猜测林若辰难过的原因。想了十几种可能,最后认为跟父母吵架可能性最大。
到了最后几分钟,语文云老师突然把学生叫停,随后开口:“同学们安静一下,跟你们说个很有趣的事。昨天我在外面吃饭,晚上回家的路上,突然从天上飞来一团纸条…”
“嘭!”余懿猛得震了一下桌子,发出了很大的响声,顿时五十多双眼睛都盯着他看。他感到有点尴尬,便战术性的咳了几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也不能怪他。自己写的情书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提起,灵魂没被口气吹散都算好的了。
“那我继续讲。我注意到了这个纸团,一瞬间产生了想打开看的兴趣。我捡起来,打开一看,发现这居然是一封情书,而且没有署名…”
“嘭!”这次轮到林若辰猛得抖了一下腿,让一些正准备起哄的同学诧异了一下。就这样,四十几双眼睛盯着她。要是问剩下的,没错,盯着余懿呢。
余懿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语文老师,她的眼神跟他大同小异。林若辰有点紧张,迅速将头埋了起来。
“余懿,什么情况?你们两个整哪出呢?”云老师发问。
“没什么,云老师,不好意思了,你继续讲,在听呢。”余懿答道。此时,边上的林若辰也终于把头探向光明。
“虽然写的是情书,但他的文笔可不是一般的好。我觉得大家可以学学。”说着,云老师拿起纸条,直接念起来。
底下两张小脸缩到胳膊里不敢露出来。
“每到雨夜,我总会想起你。每一下雨滴掉落的声音,就像我为你而振动的心跳。我不知道此刻的你正做着什么,这太难猜了。但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被动接受着我对你的想念。不止一次,我幻想着在细雨中,我们打着伞,手牵着手,与明月做伴,与微风共舞,同雨滴和鸣,携幸福游荡。我痛恨早起,因为它定会浇灭某一次我想你而燃烧起的梦。我不愿早睡,我无法承受脑海里没有你的八小时。忘不了你天使般的声音在我耳边荡漾,忘不掉你仙女般的背影在我眼前飘散。”
“你的笑就像初冬升起的太阳,温暖大地,融化万物;你的泪就像倾盆大雨,落了满地,凝结生机。我就生活在你创造的世界里。每一次你微笑,千万缕温暖拂过面庞,是春天的气息。每一次你哭泣,数不清雨点流过脸颊,无止境寒冷轰然降下。在你的世界里,星星格外好看,同你充满爱与灵性的眼睛一样,在我心上炯炯有神。时不时划过的流星,是你在我眼中落下的点缀,发出绚丽的色彩,承载无边的心愿。我希望你的每一天都是蔚蓝的,明净的。载着我的纸飞机,飞呀飞,飞到你的轨道,永远围着你转,永远追随你。
愿一切安好。”
云老师意味深长地看着大家,随后,“哇”的声音像暴雨一样降临。
“这位小兄弟不那么想暴露自己,没有实质内容,当然,如果有,我也不会拿出来念了。我觉得大家起码要有这个水平,考试中才能得到老师的青睐。”
声音一点没落的传入了余懿的耳朵,此时,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他习惯性的看向林若辰,却发现她的眼中闪着泪光。
“写的有这么感动吗?”他小声说。
“当然有!”林若辰语气中透露着不可否认。
余懿转过头,面上没什么,内心却是小鹿乱撞,心花怒放。他看向云老师,眼中闪着以前从没出现过的崇拜。
“云老师,请接受我的鞠躬!”
下课铃响起,余懿刚想走,却发现林若辰反常的早早离开座位向外跑去。他有些好奇,却又不敢跟上去。他回想起今天种种迹象,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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