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阴暗的地牢中总是会滋生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臭味,伴着粪臭和汗味搅和在一起令人作呕。
而老鼠则成了这里最活跃的生物,它们迈着灵动的身姿在不知是死是活的犯人身上腾跃着。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在这些“食物”上咬下一块肉当做自己的晚餐。
但在猎场之中,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往往是极易变换的,哪怕是这小小的地牢中。
“吱!”
忽的,一掌布满污泥的手掌抓住了正欲跳跃的老鼠。不等它挣扎,另一只手便已经握住了这只老鼠的头。用力一扭,便终结了这条卑贱的生命。
“第三只了。”
这只手的主人将老鼠的尸体随意的丢在一边,随后依着墙开始发呆。
地牢那小的可怜的窗口漏出了一点光,正好打在这人的脸上。虽然头发已经脏的打成一坨,不过还是能从脏兮兮的脸上分辨出这是一个少年。
“啧,来这几天了来着?”
少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拉起袖口,手腕处赫然出现一道足以致命的伤口,不过好在已经初步结痂,暂时并没有性命之忧。
仔细检查一番,确定伤口没有发生恶化后,少年继续倚着墙壁发呆。
“喂!吃饭了。”
一道粗鲁的声响起,只见一名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推着一个小推车,出现在了地牢的通道中。
而那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活似尸的囚徒们,这时就好似闻到臭味的苍蝇一样飞扑到铁栏杆旁,个个拼命将头从预留好的进食口向外探出。
“滚远点,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牲!”
男人粗暴的叫骂着,从小推车上搬下来一个布满污秽的木桶。还未开盖便以依稀闻到了一丝酸臭味,男人打开盖子一股直冲天灵盖的酸臭味迎面扑来,熏的男人止不住后退了一步。
“老天,这该死的臭味!”
那男人一边骂着一边将桶倒在了铁栏杆外的石槽内,桶里面的东西便一下子泄了出来。
菜叶子,发霉的馒头,以及一些已经变黑的米粥混合在一起,一股浓郁的霉臭味几乎令人窒息,而囚犯们则通过铁栏杆处开的那一个小口,努力的将头伸入石槽,活似一群争着抢食的肉猪。
“吃吧!猪猡们。”
男人皱着眉骂了一句,随后从随身的口袋中拿出一块黑面包,对着帐篷里面小声喊道。
“喂,罗恩少爷!”
依着墙的少年撇了男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起身,走到栅栏处接过了那块面包。
看见少年接过面包后,男人松了口气,接着将木桶放在了小推车上,又在随身携带的毛巾上擦了擦手,便离开了。
黑面包很酸,又有点莫名的咸味,混合的地牢里面的臭味确实很让人难以下咽。不过少年很饿,还是一口一口的将面包送在自己的嘴里,慢慢的咀嚼,然后咽下。
“喂,那边的老鼠还要吗?”
一个老头凑到了少年的面前,一边问一边直接将老鼠拿在手中开始摆弄少年没有答话,只慢慢的吃着手中的面包。
“这可是少有的美食,之前我还经常逮到。不过现在这群小东西却不往我身上爬了,可能是因为身上血腥味重了罢。”
老头自来熟的介绍着。
“不过处理起来倒是挺麻烦的,得先褪毛,然后再开膛破肚。鼠毛是一定要去除的,肠子也要丢掉因为你也不会想吃到里面的排泄物吧?”
“心脏都可以留着,随后把它们放在窗口上,慢慢风干就行了。当然了,在风干之前一定要小心别被人偷吃了。”
老头嘴里说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块石头,石头被精心打磨过的,虽然不是很锋利,但剃毛却足够了。
随后老头开始处理起来,一边处理,一边又给少年详细注意事项,活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厨师在教授自己引以为豪的厨艺一样。
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话,只是倚在墙上一边看着老头摆弄老鼠,一边吃着黑面包。一切都很自然,就好像吃饭时看一下饭神剧一样。
少年吃的很慢,而老头处理的也很细。几乎在同时,少年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老头也将三只老鼠处理完成。
“下面只需要将它们晾干就行了。”老头将手上的血在衣服上胡乱的摸了一把,又掏出一条由几段破布扭成的绳子将老鼠绑在一起。随后搭在了窗口的栏杆上。
“噢,老天快看快看!”
突然老头发出一声惊叹,又伸手拉了拉少年,另一只手则指向窗外。
“看那边!快看!”
少年狐疑的顺着老头的指的方向看去。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家家都亮着灯。两人之所以没感觉到,是因为地牢中一直都很黑,只有一个小的可怜的窗口能打下些许光罢了。
而老头所指的,则是一个两层小洋楼,二楼阳台上还摆着花,看得出来这家的女主人一定很爱生活。而最令人瞩目的是二楼的侧窗悬着一条红白相间的绒布。
“看到了吗?那是少女年满16岁才会悬挂的秀布,代表着这家的女儿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
“老天,看这家的装潢这一定是个优雅得体的小姐!”
老头自顾自的说着,又看了几眼之后忽的叹了一口气道,随后看着轻声道。
“有没有觉得我们像一只老鼠躲在肮脏的下水道里,肆无忌惮偷窥着外边的世界?”
“有过这种感觉的。”
少年终于开口回答道,老头则一脸狐疑道。
“你之前晚上看到过了?”
“没有。”
“那你之前进过地牢?”
“没有。”
“那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有住在地牢,每天通过这小小的窗口窥探别人美好生活的人才会觉得自己像老鼠!”
少年换了个坐姿,又开始保持沉默。然而就在老头记得骂人时,少年突然开口道。
“我之前也住在一个窄窄的地方里,看世界也要通过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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