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蒋义!赶紧过来!这边人都坐满了!你再不来这个礼拜的工资就别想要了!”
一个男人带有怒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扣工资的威胁让蒋义加快了脚步。
“别!王哥!我五分钟...两分钟就到!绝对不耽误生意!”
蒋义一遍大步奔跑,一遍用气喘吁吁的声音回答道。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显然是王哥根本没听他的回话。
这已经不是第一天发生这种事情了,自从蒋义开始做这份兼职以来,几乎每天都会收到王哥的夺命连环CALL。虽然嘴上催的急,又威胁扣工资,但是王哥从来没有扣过蒋义的工资,也总是以工作太累为由请他吃顿饭。想来要是全天下的老板都能如同王哥一样,打工人也许就不会有如此多的心酸与无奈了。
三步并做两步,蒋义终于赶到了店里。果然,时值夏夜的大排档人山人海。而王哥经营的这家【海鲜大排档】更是夜市中生意最为火爆的一家,单单是夜间的服务生就有七八个。
“你怎么才来!赶紧换衣服,310桌等着上菜呢!”
王哥在大排档门口正对着炭火扇风,火光映照着肉串烤的滋滋冒油。看见蒋义终于来了,王哥赶紧招呼他去后厨端菜。
此刻正值夜晚,大排档门口早已经坐满了人。都是一些彪形大汉下班过后来饮酒对垒,又或者带着全家来街边享受美食,可谓是人声鼎沸。
蒋义猫着腰,一溜烟窜进了厨房,把外套一脱就露出身下的服务生衣服。他本身就没多少衣服可穿,干脆今天上课的时候,外套里面就穿了工作服。这样还不会因为换衣服而耽误时间。
厨房里许多大锅正被炒得火热,一盘盘小龙虾整齐的码在一张大桌子上,旁边还有纸单标记着是几号桌点的什么口味。蒋义拿着三盘小龙虾,开始了今天的最后一份兼职。
这并非他愿意,作为当代年轻人,刚刚步入大学一年的蒋义本应享受美好的大学生活,享受和学姐学妹们的快乐时光。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和一张从天而降的审判书,让蒋义原本美好的生活一下子跌入深渊。他的父亲因贪污入狱,还给他留下了大笔债务。他的弟弟和母亲在前往法院的途中遭遇车祸,母亲重度残疾,弟弟丧失知觉沦为植物人。
悲痛的蒋义却不得不振作起来,处理好了家务事,蒋义从大学退学回到家中专心照顾母亲和弟弟。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蒋义不得不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一天三份的工作,让蒋义的身体越发的强壮。早上七点去超市,做到下午三点去市场搬货,一直到晚上八点王哥的海鲜大排档当服务生,蒋义的三点一线生活已经持续了足足一年半。还好这些老板都不是什么压榨员工的人物,体谅到蒋义的悲惨生活,像这种轻微迟到王哥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因此蒋义才能勉强支撑下去。
正要上菜,突然一阵嘈杂与喧哗声在排挡中响起。像这种露天排挡,许多喝醉了酒的人打架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蒋义端着盘子戳了戳前面的女孩。
“干嘛?别挡着我看戏。”
女孩拍了一下他的手,另一只手不断往嘴里塞着瓜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怎么回事?王哥摊子这个月都第六回打架了,今天又是怎么打起来的?”
蒋义踮着脚往前看了看,却发现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现场人又多又杂,十分混乱。
女孩端着一盘瓜子,拿了两个凳子过来放在空桌旁。蒋义干脆直接坐下来和女孩面对面嗑起了瓜子,还从盘子里跳了一只小龙虾塞进嘴里。
女孩白了他一眼说道:“还不是喝醉了酒在那里吹牛呢!左边那个南方的说自己一年赚个几千万几千万的,旁边那位北方的喝大了,两个人就杠上了。要我说,这喝多了的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完了不是胡话满天就是打架闹事。真让人烦死了。”
她狠狠的磕了两颗瓜子,似乎要把怒气全部发泄在瓜子身上。
蒋义用鼻子哼了一下说道:“一年赚几千万的来吃我们这一顿三百块的小龙虾?这大哥吹牛都不带把门的。你看这打起来了么?”
女孩拄着下巴撅起了嘴:“我看悬。可别打了,前几天打的那么凶,到最后还不是我们几个收拾玻璃碎渣和桌子凳子?警察天天都来,他们不烦我都烦了。”
蒋义笑着摇了摇头,嗑起了瓜子。
不是他们不出手管,而是这种喝大了的确实不是他们管的了得。最开始大排档有打架的时候,王哥仗着自己五大三粗的上去拉架,结果没成想架每拉成,自己却被打成了猪头。后来再遇见打架,王哥不仅不让劝,还告诉店里打工的服务员也别上去拉架。
“就直接报警,他们打碎了多少东西就给我赔多少,耽误了我多少生意也给我赔。我可没那心思伺候你们惹事的大爷。”王哥如是说道。
领导都这么说了,那谁还上去劝架?反倒是打架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这些日子统统都进了警局。王哥的【海鲜大排档】反倒是借着这股劲越来越火,如今已经有了七八十桌的面积了。
女孩也是店里打工的服务生,叫薇薇,大名张紫薇。据她自己说,大专不想念了,就跑出来谋一条生路。
“我家里就我妈妈一个,我出了门她也不用管我,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吧。”薇薇曾经这么说过。
两个人都是同龄人,相互之间照应,共同话题也多,所以经常一起上下班。
“哎,我说你,天天打三份工,你的身体吃得消么?”薇薇拍了下蒋义的肩膀,发现他居然有肌肉,不由得好奇的捏了两下。
“还挺结实啊你!平时真没看出来。”
蒋义刚想说点什么,前方人群忽然发生了一次极大的暴动。
蒋义刚要站起身,旁边不知哪里飞来了一张桌子,将他拍到压在地上,撞到他头晕目眩,鼻血直流。
忽然间,几个男人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一股酒臭扑鼻而来,几个大汉不由分说,对着蒋义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蒋义只觉得被打的头晕脑胀,浑身用不出力来。他口鼻冒血,瘫倒在地,只是呆呆的望向天空,就连最基本的自我防护都全然忘记。
“别打了!别打了!”
张紫薇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来拉开几个壮汉。但是这几个喝醉了的男人根本没有理性可言,他们一把推开张紫薇,口中谩骂不止,对着蒋义继续围殴。
鲜血流满了大地,蒋义的双眼也失去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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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
晕眩。
口苦。
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爆破,膨胀的痛苦即将要撕裂大脑冲破束缚。
从胸中迸发出痛苦的喊叫,蒋义仿佛终于突破了无尽的黑暗,他抱着脑袋,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总算从梦中醒来。
在梦里,他只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奔跑,前方永无止境,身后恶鬼索命。
好在,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喂,你醒了?”
一只胖乎乎的手递过来一块巧克力和半瓶矿泉水。一个男孩在他旁边关切的问道。
“多谢...这是哪里?”
男孩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和你一样,醒来的时候头痛,喝点水吃点东西就好啦!”
蒋义这才看清,周围有几个人正围坐在一个篝火旁交谈。此刻他正躺在一颗烂木桩上,周围似乎是一个废弃的村庄,到处都是燃烧过后的木灰与损坏的墙壁。
他踉跄起身,走到篝火旁坐下,大脑中针刺般的疼痛渐渐平缓。借着篝火的光亮,他看向周围的几人。
篝火旁一共四个人。一位带着眼镜,看样子不过二十几岁,一副瘦弱的身体和畏畏缩缩的样子。一位大妈,还提着菜篮子。一位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手中转着一把匕首。看他的样子十分强壮,让蒋义不得不小心提防起来。无论这里是哪,出现这么一位看起来危险十足的男人,都会让人下意识的提高警惕心。剩下一位是一个女士,也带着眼镜,看起来是一位正常的职场女性。
“喂,新来的,你叫什么?”
其他人都坐在篝火旁,没有说话,只有那个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蒋义。”
保持着警惕心,蒋义坐在了他的斜对方。
“我叫谢虎。这位阿姨是张翠芬,那边是王雅婷,戴眼镜的是张庆然,烂木桩那边坐着的叫李明心。”
他顿了顿,这才说道。
“十二岁。”
谢虎如同感慨一样叹了口气,突然间,他将匕首插进篝火前的土里,脱掉了上半身的衬衫。
强壮的肌肉,以及....密密麻麻的伤疤。
各种形状的伤口布满了他的上半身,那如同蜈蚣一样的疤痕让在场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你要干什么!”
王雅婷反应最为过激,她以为谢虎要做什么不轨之事。
谢虎把左手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们或许会信,也可能不信。但是请别打断我,叫我安安静静的说完。事先说明,我可不会做第二次讲解。”
如同威胁,谢虎拔出了地下的匕首,反握在手中。
看见安静下来的王雅婷,谢虎满意的笑了。
“很好。那么,恭喜各位。你们,再一次的重生了。只不过,这样的重生,对你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火光倒映在谢虎脸上,不断跃动的影子配上他脸上的伤疤,营造出一股颇为恐怖的感觉。
“这里被我们称为,鬼域。而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在现实世界中死掉了。”
怎么可能!
蒋义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断回想着自己的过去,却被大脑突如其来的疼痛感打断思路。他不禁抱着脑袋大声喘气,好几秒才恢复正常。
“嗯,看来你没死多久就被拉过来了,应该是个潜力股。”
谢蝴看见他的反应,居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蒋义刚想询问,突然想起谢虎刚刚说过不能打断他的话,看见他手中的匕首,蒋义硬是把问题又吞回了肚子,一言不发的继续喘息。
“很好,你很有克制力。希望你能活的长远一些。”
谢虎挑眉,居然开口称赞了蒋义。
“我知道你们有人不信,不过这不关我的事。再过十分钟,你们这些人估计都要死。不过为了防止你们拖我的后腿,我就简单的和你们说一下这里的规矩。”
“第一,不要试图挑战鬼王。”
“第二,努力寻找信标。”
“第三,尽量寻找宝箱。”
“这就是我总结出来的规矩,只要你们遵守,不说长远,眼前这关你们应该是能过的。”
“还有,如果谁运气好,找到多余的信标,还能活下来的,我不介意顺手保护一下,前提是你们不会成为我的累赘。”
“你们没有打断我的话,我很开心。作为开心的奖励,你们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王雅婷此时声音虽没有底气,但却第一时间开口说道:“你难道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白痴!!!!!
蒋义假装头痛,深深的长出了一口气。
谢虎仿佛察觉到蒋义的怒气,用鼻子哼笑一下,回答道:“不能。”
王雅婷刚想说什么,谢虎的身影居然就这么从篝火前消失。
王雅婷瞪大了双眼,如同见鬼一般指着谢虎消失的地方,半晌说不出话。
旁边的大妈和张庆然也是差不多的反应,只有蒋义咬紧牙关,虽然他身体瑟瑟发抖,但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件事。
这个谢虎,他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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