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问龙的第一份工作是餐厅后厨,具体的工作是揉面。
14岁的时候,经家里人介绍,他去了家里附近一家餐馆,去和老师傅学习面食。到现在,他已经记不得老师傅是如何看待他这样的十四岁少年,只记得那是个很和善的老人,六十多岁,依然每天在后厨工作十个小时以上。
“累啊。热啊。每天围着锅炉转。”
老师傅和他这么说,手上全是烙饼时沾上的油渍。
刘问龙光看着,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14岁,又怎么知道什么是辛苦的,什么不是。他不爱学习,离开了学校,但始终没想过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但仅是看了老师傅那双油腻的手,刘问龙脑子里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这辈子不想再进后厨,在这后厨里见不到一点好。
和老师傅说了自己对这份工作的看法,老师傅愣了一下,又笑着说,冬天好。冬天的时候,老板的办公室都没我这里暖和。
刘问龙傻傻的跟着笑了,因为感受到了善意,他决定留下来做几天试试。
刚去的时候,老师傅并没有安排他做什么繁重的工作,抬米袋抬面袋这种活,对于14岁的身板来说还是很沉重的,但他也算勤快,知道有人把物料搬进厨房的时候搭把手。老师傅安排他去揉面团,再将发酵好的面团分块。如前面所讲,这并不是什么繁重的工作,所以他做的还算轻松。
只是,揉了三天,他便不再去了。
他偷了家里的钱,偷偷跑去了网吧,和同龄人那样放纵。
一个通宵,接着一个通宵。白天回家里睡觉,晚上接着去网吧鏖战。
当他的狐朋狗友嬉笑着问起他的新工作,他说:“做不下去,揉面揉的手疼。”
实际上,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手疼是次要的,也是必然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刘问龙不喜欢那个氛围。
死气沉沉,仿佛身处海底。每天都对着白花花的面团,脑子里万千思绪,却只能对着面团用力。
————
十年后,他24岁。
这十年里,他尝试了数不清的工作。他其实是个有天赋的人,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但很快又觉得无聊。这个社会真是太好了,每个人都有放弃的权利。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放弃,但很多人其实根本不明白放弃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你有一块拼了两个小时的拼图,还剩最后几十块的时候便放弃了,那这两个小时,以及已经拼好的东西,便成了垃圾一样、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用的存在。
它并不会成为值得称道的经验,只会成为你的负罪感。
当刘问龙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二十四岁了。
但他不后悔。
他坚信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他与任何人都在说,自己志不在此,他的人生应该是孤独的,是走向歧路的、是迈向晦暗仍义无反顾的孤勇者。
现在,他又换了一份工作。刚下班,正坐在家里、敲着键盘,敲下一行又一行的文字。
是的,其实他真正想做的,是一名小说家。
他想用自己的笔,用自己的思想,去为自己谋取人生的第一桶金。他想用自己十年间的失败,去换取在这个社会立足的资本与尊严。
这无疑是一件可笑、可悲的事,刘问龙明白这一点,他不在乎。
他最为崇敬的作家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这样一句话:每天蜗居在自己的房间里,是写不出真正的人生的。
刘问龙觉得无所谓。
因为他只要幻想就好了,幻想自己的未来,如果每一分每一秒,手指都在键盘上起舞,能够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那他的人生就会逐步迈向正轨,与自身的幻想相结合。
说起来也有点好笑,这十年间,他最大的收获就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坚持才能成功。”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刘问龙就是这样一个家伙。
我也不太好评价刘问龙的想法,因为他把自己的未来赌在了小说上。真正可以评价他的,是那些读过他小说的人。
……
嗯?你问我是谁?
是啊……我是谁呢?
我只是刚好能看到这样一个人的人生,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看看你的。
你们可以叫我……观察者。
观察者、虚影凝视者、天意、故普苏恩……
无所谓的。
如果我出现在小说里,那我就是明线中埋的最深的伏笔,可能是整个故事最大的幕后黑手,是勇者一行人日思夜想着要打倒的魔王,也有可能是住在你隔壁,每天都会来你家里蹭游戏机的活泼jk,也有可能是你那大姨妈一来就是一个月的中年领导,也有可能是你最熟悉、却又永远见不到面的网恋对象,是在你生日晚会上送出飞机杯的好兄弟,是在你钓不上来鱼时,坐在你右边接连上钩的中年大叔,是你点外卖时,偷偷在你的菜里挤了芥末的某团骑手——
综上所述,我也不知道你们应该如何称呼我。
我只是刚好看到了刘问龙的资料,并且将其分享给各位,仅此而已。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给你们分享一些其他的、更有趣的人的人生。
但有一点可以向各位透露一下——刘问龙先生接下来遇到的事情,同样非常有趣。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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