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着累着就老了》

小说简介：一些心血来潮的小短篇

章节试读：

　　最近我发现我的爸爸妈妈好像有些不喜欢我了。

　　我想到了一些原因。可能是因为我上次的考试考得太差了，也可能是正值叛逆期的我脾气有些暴躁让他们不敢靠近。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厌倦我了吧。毕竟在家里我除了洗过几次碗，扫过几次地就没为他们做过其他的事情，成绩在班里也就中游，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优点和特长，实在找不到什么能为他们在朋友亲戚面前争面子的地方。

　　唉，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个平庸的人啦。

　　天天在一个屋檐下一直不说话好像也不好。我试着和他们对话，但他们好像都很忙似的没什么时间理睬我。

　　唉。我也知道啦。他们工作挺忙的。

　　除了有些刻意地不和我说话，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肉眼可见地开始减少。

　　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我想。

　　我再次试着问他们，但他们依旧缄口不言。

　　虽然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有些紧张，但在吃饭的时候他们还是会记着我这么个人的。餐桌上会有我一碗饭，他们也会默默往我碗里夹菜。

　　所以我想他们还是爱我的。

　　渐渐地我也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他们不再过问我的成绩，不再过问我的学校生活，我晚上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闲逛，呼吸着曾经向往过的静谧空气。甚至于夜不归宿他们也都默认许可了。

　　我想我大概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自由，挺好的。

　　是我做了什么么？跟他们说了类似“我已经长大了别什么事都来管我行吗”这样的话？

　　想不起来了，我的记性真差啊。

　　这些天我做了很多之前想过的，或者突然心血来潮的事情，在学校里翘自习，逃课几乎是家常便饭，在大街上看到恩爱的情侣暗中给他们使点小绊子，在游乐园关闭时会一个人偷偷溜进去坐从来没坐过的海盗船，过山车，摩天轮等项目，黎明时分一个人坐在附近高楼的水塔上看日出等等等等。

　　不安是自由的眩晕。这句前人的哲语很快就在我的身上灵验了。

　　没几天，过度的“自由”就让我开始惶恐，我突然为自由的，未知的明天惴惴不安起来。

　　果然无论什么地方都需要有“规则”这样的东西啊。

　　我想最近爸妈他们应该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不理我，给我绝对的自由，就是为了让我认识到我原来的想法有多么肤浅。

　　好了，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我决定回去跟他们认错。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久违地灯火通明起来。

　　大门敞开着，像是知道我这时候要回来似的。

　　我走进客厅，看到了茶几上的蛋糕，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快乐！”老爸老妈从房间里跳了出来，一改往日那满是阴霾的脸色。

　　我顿时喜形于色。还以为回来后要被痛骂一顿呢！

　　“不好意思，爸爸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低头认错。

　　“好了孩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快吹蜡烛吧！”他们招呼我，像是这些天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一样。

　　我开心地坐在他们中间，对着蛋糕吹了一口气。

　　咦蜡烛没灭啊，看来是力太小了。

　　我吸口气，攒足劲后再次往蜡烛猛吹一口气。这次终于吹灭了。

　　灯火通明的客厅再次昏暗起来，不远处的路灯昏黄的光从窗外慢慢渗进了客厅，显得宁静而又安详。

　　这时我听到了妈妈低声哭泣的声音。

　　是我回来太晚了吗？对不起啊妈妈让你担心了，以后我每天都会早点回家的。

　　爸爸站起来，把开着的窗户关上。

　　“风好大啊。”他说。

　　爸爸回来后坐在了妈妈旁边，两人依偎在那里，不见什么表情。

　　爸，妈。

　　我叫他们。但他们无动于衷。

　　不要不理我啊。

　　对不起啊爸爸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会好好学习，以后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

　　但不管我怎么认错，他们都没有再回头看我的意思。

　　怎么回事啊？

　　……是我认错认还得不够诚恳吗？还没到泪流满面那种程度吗？

　　……不要不理我啊爸爸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嘛……

　　……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

　　突然间妈妈把头转了过来，看着我。

　　“孩子他爸，你听到了么？”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听到什么了？”爸爸说。

　　“我刚刚……好像听到孩子的声音了……我听到孩子的声音了！”

　　我呆愣地看着妈妈站起来手指着我的方向，歇斯底里，状若疯癫。

　　“你说什么？”

　　“是孩子！是孩子！是孩子来看我们了！我们给他过生日！所以他回来看我们了！是孩子啊……是我们的孩子……”

　　“别傻了……孩子在一个星期前，已经在医院去世了……”

　　……

　　噢原来是这样啊。我已经死去了啊。

　　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他们不爱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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