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的草台班子》

小说简介：1977年恢复高考，那一年我28岁，白天支摊修自行车，农忙时就帮家里干农活。和所有怀揣梦想的青年一样，在此契机下我参加了小县城的夜校课程，幻想有一天跨过高考去外面看看。番茄炒鸡蛋不也有红色嘛？走路都够呛怎么可能爬那么高！它不会是在嗅活人的味道吧！过去那么多年平安宁静，可曾想在这夜校中找补回来了，与食堂大师傅，门卫，历史课老先生，教语文的福娃妈，隔壁班的同学经历了种种匪夷所思，心有余悸的怪事。夜校不太平，我们凑在一起的草台班子不简单！

章节试读：

　　海洋，打个气我！打吧，叔，您这脚蹬子该换啦。额，先给我换个脚蹬皮，还能凑合。好的！“一对脚蹬皮五毛钱，可要是换对脚蹬子那可是几块钱了，我一天也挣不了一块钱，”我心里琢磨。作为“三大件”之一的二八大杠要一百多块钱，那是半年甚至一年的工资买下来的，车主对他的自行车格外的爱惜，几乎天天都将它擦的锃光瓦亮，稍有点毛病就会修理修理。不过，因为收入低，车主一般都不愿更换“大件”，比如脚蹬皮坏了，就花几毛钱换个脚蹬皮，而不是换整个脚蹬；飞轮坏了也不是直接更换飞轮，而是花上几毛钱修修洗洗完事；内胎坏了也不会轻易换内胎，而是或补、或接、或改，有的内胎“放炮”了，裂口比较大，也不舍得换，补一补照样骑。就说眼前弯着腰撅着屁股打气的这位，车擦得铮明瓦亮，内胎却补了二十多个补丁也不愿意换条新的。海洋，气管子搁这了，我走了。好的叔。有精打细算的也有大手大脚的，正望着叔骑着他的二八大杠远去的背影发呆，叮铃叮铃背后传来了清脆的铃声，扭过头去停在眼前的是一辆崭新的上海永久牌自行车。豁，王阿姨您这车真漂亮，是要打气吗？哪里哪里，海洋哎，给阿姨自行车安装个车筐。好的，是要买菜用吧。哪里，给孩子用的，这不是恢复高考了嘛，孩子考上BJ的大学了，送给她做礼物的。海洋你这修车心灵手巧的人也沉稳，也去试试吧，阿姨相信你准行的。车阿姨回头来取，你忙吧海洋。谢谢阿姨，再见。

　　我叫胡海洋，28岁，在这个连大湖都难得见到的地方，也不知道爸妈是怎么想的给我取了海洋这个名字，白天就在十字路口支摊修理自行车，农忙的时候就回村帮家里干农活。BJ的大学，北京大学？省城我也只去过一次。从小到大满脑子的想法，大多是为了玩乐寻开心，“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我背的滚瓜烂熟，但却从没仔细想过我的理想是什么。我的理想是什么呢？我一边拨弄着辐条一边想着心事。

　　转眼就到晌午了，在身旁铁皮钢丝箍出来的盆里简单洗去手上油渍，我打算去前面的包子铺吃饭，韭菜鸡蛋馅的，茶叶蛋和他家的包子一样好吃。从摆摊的十字路口到前面的包子铺要经过县一小学，被红砖墙围着，砖墙顶镶着玻璃碎片，铁栅栏校门左手边是门卫室，总也见不到人。窗户上却被一张告示封的满满当当。“通知：为响应国家号召，鼓励有志青年投身高考，本校从本周起每晚七点至十一点组织夜校课程，欢迎大家踊跃报名，刻苦学习，报效国家。＿＿＿县一小学。”红砖墙围着的是两排建筑，从天上往下望它就像在看加长的等号==。前排建筑三层，教室图书室办公室都在里面，后排两层，食堂储物室活动室还有宿舍。隔着铁栅栏看着疯跑的小朋友们，笑啊、喊呀、打呀、闹呀，满眼的自己，二十年前我也在里面。“四个韭菜鸡蛋的，两个茶叶蛋！”塞了个茶叶蛋又小咬了口包子，今天吃着没味道，我脑海里想着那张告示和疯跑的小朋友们……

　　我想参加夜校学习！知道为什么给你起名海洋吗？不知道，没见过！海洋很大，理想也可以很大，想去就去吧，别留遗憾。

　　我骑的自行车是用边角废料拼凑起来的，但都是名牌，永久凤凰红旗长江的零部件都有，左右把的位置各按装着纯金属的车铃，轻轻拨动就能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车把中间套管里塞着手电筒，车头车尾都装有反光片，车筐焊的也很结实。

　　十几年没有系统性学习，需要补的知识太多了。浑浑噩噩这么多年还是回来了，当初为什么不努力学习呢？我记忆力很好不怕背东西，又对文字和历史感兴趣不如考虑文科吧……

　　已经能清楚看见县一小学灯火通明的教室，与这坑洼的路面，黝黑的街头，远处不知何物发出的怪叫，莫名其妙的阴风格格不入。

　　我把自行车推到红砖墙边踹下脚撑朝守卫室望去，空无人影，这门卫又跑哪去了。嚓～～嚓～～嚓～～，这声音是从背后传来了，我扭头看去，马路斜对面马路牙子上一位身穿土灰色工作服老式军裤，戴着钱广帽，佝偻着身子瘦骨嶙峋，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人家距离我二十多米的样子，正一蹭～一蹭的朝我的方向走来。‘’这是老人家吃完饭出来溜食了。‘’，我心想。就在我打量老人家的同时，老人定在原地，鼻子猛吸气发出嘶～～～嘶～～～的声音。老人家，刮风啦，灰大空气不好，快回家吧，说罢我不再理会朝守卫室走去。咚咚！我是来参加夜校课程的，帮我开一下门好吗？咚咚！这可怎么办。嘶～～嘶～～！老人家怎么还不回家呀，老人家，您……！扭头看去，赫然发现老人家已经站在和我一边的马路牙子上了！嘶嘶的边嗅边盯着我，这次看清楚面相了，帽子下面是张上宽下窄的三角脸，眼睛大的极不协调，就像是三角形自行车车座上放了两片树叶，嘴似张未张似笑非笑的，就这么一边嘶嘶的嗅一边盯着我，盯的我浑身不自在。

　　我咚咚咚咚猛敲了玻璃几下还是没人，背后的嘶嘶声越来越频繁，就像嗅着味道的野狗！嚓～～嚓～～，那老人不会是朝我这边走来了吧！我不敢回头，嚓～～嚓～～，有人吗！开门！我大喊着，嚓～嚓～更近了。我猛的摇了一下铁栅栏门，门一直是虚掩着的！，我身体前倾一脑袋扎进门内，随后一脚把门踹回位，随手插上门栓朝教学楼跑。

　　直到跑到教学楼前的雨棚，我也没有听见背后开门栓的声音，更没有一蹭一蹭和嘶嘶的声音。他应该走了吧。我壮着胆子回头瞅，两米多高的红砖墙上突兀的立着一张自行车车座，宽的地方闪烁着两点精光，窄的位置皮面撕裂漏出里面白花花的填充，那不就是那老头在冲我笑吗！走路都蹒跚两米多高的墙怎么上去的？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敢再看发了疯的朝楼道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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