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
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噪声,意识里迷幻不定的光晕逐渐扩散,那离奇古怪的梦境也随之远去。
睡梦中的林北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想要醒来可是强烈的困倦感仍然不懈地想把他重新拉回梦乡。
似睡似醒间,一束强光隔着眼皮照射了进来,林北也终于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林北显然还适应不了刺目的灯光,他眯着眼睛吃力地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而这一看差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林北发现自己竟然挂在一个巨大的行刑架上。
他全身赤裸,惨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状伤疤和已经发黑了的血迹,四肢则被人用粗大的铁钉连着行刑架钉在了一起。
整个场景和中世纪处死女巫相比也就只差一个燃烧的火盆了。
林北的意识彻底清醒了过来。
我被绑架了?
但是这好像……不是我的身体啊!
自己那黑黢黢的皮肤活像个搬砖的苦劳力,怎么可能变得这么苍白!
突然大量驳杂的记忆涌进了他的脑海,海量的信息好像要撑爆他的脑子。
后知后觉的林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穿越了!
惊恐不定的林北赶紧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这里果然也不是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老破小安置房,而是一个潮湿逼仄的房间。
房间并不大,给人一种幽闭压抑的感觉,墙上没有窗户和通风口,只有一道铁门供人进出。
铁门门体和门框间的缝隙贴合的几乎难以分辨,厚重的门体更是杜绝了强行破门的可能,看起来房间并不像能从内部打开。
墙壁和地板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种奇怪的灰色光泽,上面还绘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图案和符号。
其中有一个背生六对翅膀的巨大竖眼图案十分显眼。
房间里一名身穿黑色连体制服,戴着半框眼镜的男人正摆弄着一台看起来像是中世纪产物的机器,之前听到的噪音应该就是这台机器发出的。
林北本想开口询问,那制服男却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后对着那台机器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现在是新历164年7月21日上午11点44分,我即将开始D级收容人员197号的候选者实验。”
听到制服男的话,林北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新历164年?
收容项目D-197?
奇怪,根据脑里的记忆今年是新历161年才对。
这个收容项目又是什么玩意儿,记忆里也没有啊!
林北感觉现在脑子乱得像是一堆浆糊,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陌生又恐惧。
制服男似乎看出了林北的困惑,但他并没有解释,而是熟练地将机器的镜头转向了林北,又拿起手边提前准备好的档案读了起来。
“编号:D级人员197号。”
“姓名:雷.迪克。”
“污染程度:重度污染。”
“异体能力:血肉再生”
“注:该人员在观察期间表现出了强烈的自残倾向以及攻击倾向。”
“观察记录:新历161年7月21日,经调查组织初步怀疑D-197疑似受到了某种污染,经讨论决定将其带回予以调查。”
“新历161年7月26日,组织判断D-197确为受污染者并其对使用抑制剂治疗。”
“新历161年12月22日,经长时间观察确定D-197已觉醒异体能力,能力记录为血肉再生。”
“D-197在收容期间多次自杀未遂,其中包括割腕、剖腹、自缢等方式,共计23次……”
档案内容并不多,但是制服男语速缓慢,有意把每一个字都念得清清楚楚、字正腔圆以至于花了不少时间才读完档案。
雷.迪克。
一个父母早亡从小摸爬滚打靠吃百家饭长大的可怜鬼,也是林北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
不过刚才制服男所说的事,林北并没有在雷.迪克的记忆中找到。
他好像缺失了雷.迪克近三年的记忆,从新历161年开始雷.迪克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往后的事是一片空白。
“你好D-197,我是你的负责人诺亚.卡尔文。”
“虽然这句话我已经记不清说了多少遍,但我想你应该全都记不得了。”
制服男放下档案对林北做了个有些古怪的自我介绍。
“诺亚……”
林北刚一张嘴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好像也受过伤,声音像是破了洞的旧风箱,沙哑且无力。
奇怪,诺亚这个名字好像也在哪里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不过听语气似乎他和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好吧,诺亚先生,虽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不认识你,但我想你没必要绑架我。”
虽然不知道雷.迪克和这个诺亚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明白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稳住对方,保住自己的性命。
谁知诺亚闻言连忙摇起了头,又伸手从旁边的笔记本里取出了几张照片。
“不不不D-197,我们当然认识,而且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
照片里有的是两人面对面谈话,有的是两人握手的场景,还有的则是林北坐在病床上,诺亚则在一旁用仪器检查着什么。
林北看到照片神情有些疑惑,难道雷.迪克和诺亚还是对老朋友?
没等林北分析出什么,诺亚继续说道。
“我也并没有绑架你,恰恰相反是我救了你。”
“你救了我?那我这满身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会被钉在这里?”
诺亚的语言和行动显然无法匹配,林北也没敢直接相信。
诺亚也不感到惊讶,他把身体靠在椅背上,又翘起了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里是异体收容中心,而你是我们的一名D级观察对象。”
“档案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新历161年,也就是三年前,你遭受了某种未知污染。”
“而我们发现并收留了你,在这三年间我们一直治疗你并且努力的压制你身上的污染,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
三年前?
污染?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莫名其妙,但是时间倒是对得上。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我对这些事都完全不记得?”
林北这次提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诺亚又从手边的材料里翻出了一沓材料放到了林北眼前。
“我知道突然对你说这些,你可能难以接受,不过事实就是如此,而你记不得这些的原因嘛……”
“很简单,因为这三年你一直在吃药,这种药可以有效压制你的身体变化,而它的主要效果就包含健忘和镇静。”
林北视线望向那厚厚的一沓材料,里面是雷.迪克三年间的服药记录。
每条记录都精确到每天具体几点几分服药以及服药的准确剂量,最为关键的是旁边还都落有雷.迪克的亲笔签字。
通过记忆他可以肯定这签名确实是本人的笔迹没错。
林北沉默了一会,斟酌了一下语气后谨慎地说道。
“那我身上的伤,还有铁钉是怎么回事?”
诺亚见到林北似乎还有许多怀疑,于是继续回答道。
“你是不是疑惑为什么自己像是遭受了很多虐待?”
“那是因为你被污染了,严格来说你现在不能算是人类,你应该算是某种怪物。”
“所以我对你进行了一些实验,实验过程可能略微有一些粗暴。”
诺亚看到林北又有话说,他立马举手示意林北不要插嘴,让他把剩下的话说完。
“污染你的源头是一种未知的能量,它不拘泥于任何一种可知的固有形态,可以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任何地方。”
“对这种未知的能量我们一般把它称为‘契’。”
这时林北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插嘴的机会,他立马提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既然我是怪物,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救我?你们想要什么?”
不管诺亚说的是真是假,既然诺亚声称救了自己,那他肯定是怀有某种目的,只有搞清了这个目的林北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处境。
然而诺亚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林北如坠冰窟。
只见他猛地一拍脑门,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
“哎呀抱歉,这么最重要的事应该最先说才对!”
“是这样,我们的研究内容基本都和‘契’相关,期间自然需要开展许多实验,而这种实验往往都比较危险所以几乎没有志愿者。”
“所以我们只好从各种地方寻找合适的人选充当实验对象,而这类人选被我们统称为D级人员。”
“如果你不太明白,也可以简单理解为小白鼠。”
说完,诺亚又指了指脚边的一个纸箱子。
“好了,每次都要解释这些真的很麻烦,你还有30分钟,剩下的你看看这些材料就明白了。”
30分钟?什么还有30分种?
诺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有给林北说话的机会,就着急忙慌地走到了门口,只见他对着墙角的一台机器做了个推门的手势。
铁门就缓缓向两侧打开,他本来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大门,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于是又走到林北身边弯下腰用手轻轻握住林北脚上的铁钉。
随着诺亚手上渐渐用力,铁钉也被缓缓地拔了出来。
可怕的是铁钉边缘竟然刻有锈迹斑斑的凹槽,这些凹槽阻止了伤口的有效愈合,溃烂的血肉和腐臭的脓水随着诺亚的动作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林北的身体瞬间绷紧,疼痛让他无法控制地大喊大叫。
诺亚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俯身趴在林北耳边轻声说道。
“差点忘了告诉你,你身上的伤就是实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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