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界地，宁姆格福。
午后，微风，驿站街。
阳光从叶子的缝隙中撒下斑驳的碎片，鸟儿在枝头发出优雅的鸣叫。
蝴蝶萦绕在花的身旁，野兔与青草共舞。
所谓自然与美好，大抵便是如此。
夏沐驾驭马车在石板路上缓缓前行，黯淡的车厢被很认真的刷上了一层漆，年迈的老马也被照顾的十分周到，只有古旧的车轮总是咯吱吱的响个不停，让他毫无办法。
但比起车轮，更令人困扰的事务还有其他，比方说突然从道路两旁蹦出来的男人们。
“下车。”
对方意简言骇。
夏沐并不是太意外，现在整个交界地都被战火覆盖，艾尔登之王葛孚雷带领的黄金树军团和风暴王在史东薇尔城打的不可开交，平凡人要么死于刀剑之下，要么就沦为匪盗，拿起刀剑去杀死别人。
他敲了敲车厢，喊道：“师父，有强盗。”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就解决强盗。”
夏沐嘴角抽了抽，下车，从怀中拿出一块散发着金光的符文。
那是卢恩，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据说也是一切力量的源泉。
他将这块价值100的卢恩递给对面的盗贼大哥，陪着笑脸说道：“大家相逢就是缘分，不如交个朋友。这100卢恩就算是小弟给各位大哥的见面礼了，还望大哥们行个方便，放我过去。”
卢恩被一把抢过，但男人们并没有放行的意思。
因为……
“别让他走，他能拿出100卢恩，就一定还有更多；而且他白白嫩嫩，留下来可以吃上好几顿！”
一句话，让男人们的眼睛统统红了，变的不再像人，更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狼。
狼群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
“贪心不足啊。”
夏沐轻叹一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枯枝。
“你这家伙，难道还想反抗吗？”
夏沐掂了掂枯枝，记住了重量，“你们要杀我，我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男人们发出嗤笑：“一根枯枝也想战胜刀剑？”
夏沐耸耸肩：“尽力而为呗。”
现场安静下来，然后在下一秒猛然爆发。
“杀了他，大腿是我的！”
男人们疾冲上前，刀剑齐齐向夏沐砍去，可夏沐却像水鸟一样高高跃起，躲过了攻击的同时在空中摆出了架势。
“抱歉，我要让你们无法再站起来。”
什么？！
男人们惊讶的抬头向上看去，但随着话音落下，夏沐已经化作一道清风从天而降。
迅捷的动作，优雅的步伐，夏沐快的不可思议，他一瞬间穿过人群，手中枯枝运转起迅捷精妙的轨迹，准确命中了每一个男人的脑袋。
只是眨眼，他就胜了。
“呃啊！”
男人们惨叫着倒地，无一不是双眼翻白晕死过去。
枯枝在夏沐手中又一次战胜了刀剑。
夏沐扔掉枯枝，它就再一次变回了平平无奇。
拍拍手，夏沐跳上了马车，一抖缰绳，旅途便在老马的响鼻中再次开启。
“你把他们扔在这里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宁姆格福的亚人很多，它们可不会放过这些路边的美食。”车厢内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手下留情根本毫无意义。”
夏沐摇摇头：“我并不是手下留情，只是认为以人为食的他们最终被别人当做食物吃掉，才是最恰当的结局。”
“嘿嘿嘿。”苍老的声音笑了起来，然后被呛了一下，又发出猛烈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
夏沐关心道：“师父，吃点药吧。”
“药昨晚就吃完了。”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
“那怎么办？”
“喝酒吧。”
夏沐一阵无语，正要反驳，却听苍老的声音又说道：“你也想喝的吧。”
春华秋实，夏星冬雪，生活在如此壮美的世界中，又怎能缺少一杯甘醇凛冽的美酒呢？
苍老的声音趁热打铁：“我快死了，吃药也没用，不如喝酒，至少心情会变的不错。”
夏沐被说服了，他舔舔嘴唇问道：“好吧，最近的酒馆在哪里？”
苍老的声音回答道：“永恒之城，诺克史黛拉。”
夏沐一愣：“那是什么地方？”
“一群倒霉蛋的临时家园。”苍老的声音说道：“永恒之城的居民是一群诺克斯人，他们沉闷古板，喜好研究知识，因为酒精会让大脑混乱，所以他们从不饮酒。不过这不代表他们不会酿酒，身为信奉黑夜与星空的种族，他们会酿制一种由夜露赫帕草和稠液蘑菇酿制的酒用来供神。”
“草和蘑菇酿成的酒？”夏沐也来了兴趣：“好喝吗？”
“不知道，但我想供神的酒肯定不会太差。”
夏沐生出了一丝期待，不过很快他又担忧起来：“祭祀用酒应该不会对外出售吧，咱们该怎么把这酒搞到手呢？”
苍老的声音嘿嘿一笑，得意说道：“别担心，只要我去了，诺克斯人自然会把美酒乖乖奉上。”
夏沐只当老头在吹牛，没好气道：“乖乖给你把酒奉上？你当你是神灵啊！”
“我当然不是神灵。”
“那人家诺克斯人为什么要把供神的酒给你？”
“因为我曾经击败过一个神灵，比神更强啊。难道我没告诉过你吗？”
夏沐：……完全没有鸭！
“师父，你还没喝酒呢，这就醉了？”
“不信？”
“当然不信啊！”夏沐大声说道：“神灵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吗？”
苍老的声音不置可否，突然问道：“在你看来，神灵是什么呢？”
夏沐想了想：“无所不能？”
苍老的声音嗤笑道：“如果神是无所不能，永恒女王还用派她的王夫葛孚雷征战四方吗？她一个念头不就能让整个交界地俯首称臣了吗？”
“好像也是哦。”夏沐揉了揉下巴。
“所以神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依我所见，祂们也不过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生物而已。”苍老的声音再次问道：“所以在你看来，神灵是什么？”
空气中安静下来，夏沐认真思考了很久，才给出了最终答案。
“我不知道！”
苍老的声音：“……”
“笨徒弟，这算什么答案！”
夏沐很无辜的说道：“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又没见过神。”
“那我换个方式来问你，如果神灵降临在你面前向你下达命令，你会服从还是反抗？”
“我被你所救，如今靠着跑商养活自己，并不欠神灵什么，所以用不着听祂的；同样，我跟神灵无冤无仇，也完全没有反抗的理由，所以嘛……”夏沐笑着回答道：“我大概会无视吧，不会反抗神灵，神灵也别来烦我，敬而远之，也就够了。”
苍老的声音听完这个答案，沉默了几秒，又一次笑了。
夏沐奇怪道：“我答错了吗？”
“对还是错，只有未来才知道。”苍老的声音直接没有回答，而是改变了话题：“走吧，顺着大路前往关卡前方，然后走右边的小路前往利耶尼亚，要去诺克史黛拉，就要从安瑟尔河入口井前往地底世界才行。”
夏沐点点头，抖动缰绳继续前进。
“我早就想说了，师父你对整个交界地的道路都好熟悉啊。”
“恩，我已经走遍了整片大陆。”
“为什么？是喜欢旅行吗？”
“并不。”苍老的声音说道：“停驻会带来沉淀，沉淀会招致腐化——谨记行事奔流不息，勿要流连。这，就是我派奥义。”
夏沐挠了挠头：“听不懂呐。”
“真是个笨徒弟。”
师徒二人缓缓而行，在遥远的天边，一棵巨大的黄金树通天彻地，其上散发着绚丽的光芒，神圣，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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