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夏季中旬,西班牙马德里一处刚被轰炸的临时战壕中。
看着边角有点泛黄的身份证纸卡,坐在木板椅子上的萨布林•陈竟莫名感受到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真是奇怪,自从他来到这个哈批的异世界之后,陈珩竟好像一直没觉得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今天,直到此刻。
陈珩,男,大概。
职业是一名狙击手,同时也是一位【穿越者】,大概。
年龄是三十岁,也是大概。
不要问陈珩为什么大部分信息都是【大概】,因为他对自己的这些信息都不是很在乎——不在乎到甚至连胡子长了这种事情,都是委托秘书埃莉诺小姐帮忙剃的。
既然说到胡子,那么就不得不讲一下陈珩和他的胡子之间的渊缘了。
身为一名穿越者,陈珩一直有一个引以为傲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胡子生长速度相当规律。
从月底把胡子割下,月末就又会像韭菜那样重新生长出一茬。
一茬一茬又一茬,割完一茬就代表过去了一个月。
一年十二月,一年割十二次。
陈珩给这种规律起了一个相当高大上的名字,那就是【胡子纪年法】。
而从他参军以来,他已经刮了超过一百二十六次胡子了。
也有可能是一百二十五次?或者是一百二十七次?
“算了,管他呢。”
稍微摸了一下自己已长久未刮的胡子,陈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种族不知道,反正看自己的那双长耳朵,就当自己是精灵族吧。
身为一名平凡的穿越者,陈珩却没有像诸多前辈那样改变世界,或者说称霸一方——谢天谢地,他能够在异世界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你不能强求一个普通人更多的可能。
陈珩的身世好听来讲是没落贵族,难听地讲就是牛马跪族。
在二十五年前,当陈珩一发出声音就直接降生在东欧的冰天雪地之中,好悬没像那些被丢进职高女厕那样双腿一蹬,接着打出GG。
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意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陈珩竟惊恐地发现了自己早已去世多时的叔叔,那个外号叫玛玛的叔叔。
但是玛玛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为什么陈珩还能够看到他?
答案不言而喻。
《重生异世界之第一天暴毙》,堂堂开拍。
就在陈珩差点影片杀青,他本人也可以直接杀青的时候,一个长耳朵的精灵大姐姐站在了他的眼前。
然后,这位身姿高挑的精灵小姐把梦见自己叔叔的陈珩给夹在怀中带回家,使其免于原地暴毙的怨念结局。
这位穿着不明的猎人姐姐在狩猎时看到了倒在雪地中的他,一时心软把陈珩带回了家,然后就这么照顾陈珩直到他醒来,使他的叔叔暂时还没那么快接到他。
这下异世界精灵无权为我授勋了属于是。
好耶!
《重生异世界之我被精灵姐姐捡回家》,堂堂连载!
但很快,陈珩就乐不起来了。
从那位名叫萨布林的长耳朵大姐姐口中,陈珩却惊愕地发现他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叫塞尔维亚,而当地的所有人都所处于一个叫卡尔的奥匈帝国皇帝统治之下。
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那个叫卡尔的皇帝有一个叫斐迪南的兄弟,而且还官至公爵。
对了,那个叫斐迪南的大公好像非常喜欢旅行,还极其喜欢做敞篷车,真是让人担心他那天会不会因为这个习惯而被人突然刺杀。
哇,敞篷车,斐迪南,塞尔维亚,这可真是异世界独有的浪漫……
?
等等?
塞尔维亚?斐迪南大公?奥匈帝国?
“艹。”
看着对面那位有着长耳朵的精灵大姐,还有挂在墙壁上的欧洲地图,即使穿越前是理科专业的陈珩也觉得这真是他妈的离了大谱。
厚礼蟹,今年是几几年?
1913年,怎么了?
“艹。”
看着脸上流露出不解之色的精灵小姐,陈珩只感觉一阵牙疼。
异世界,长耳朵胸怀宽广的精灵,我可能的后宫人生,好!
欧陆争霸,战壕,估计明年还可以直接解锁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副本,坏!
厚礼蟹,这可真是遥遥领先。
鼠鼠我啊,真是没有想到,本以为穿越到了日式废萌异世界,没想到却捅了战地老鼠的老窝。
《重生异世界之战地风云》现正式上架steam游戏平台,正式售价为114514元,评分为:褒贬不一。
你说得对,但是《重生异世界之战地风云》是由某不知名造物主研发的一款全新开放世界冒险游戏。
游戏发生在一个被称作【欧洲大陆】的幻想世界,在这里,被战争选中的人将被授予【莫辛纳甘狙击步枪】,导引火药与钢铁之力。
你将扮演一位名为【萨布林•陈】的神秘角色,在泥泞的战壕中邂逅性格各异能力独特的同伴们,和他们一起攻击强敌或被强敌攻击,找回失散的浮木——同时,找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背后的真相。
直到现在,陈珩也可以记得那时天空的颜色,那二十五年前的天空——一道带有白灰的苍蓝色,像墙壁般的天幕。
而在二十五年后的今天,这道墙壁却被一道火焰烧开了。
陈珩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景色。
天空。
黄昏下燃烧的天空。
黄昏时分下,如同塞尔维亚老家灶头里的炭那般燃烧的天空。
【嗡——————】
还有着从燃烧着的天空落下,在低空发出死亡尖啸,向地面废墟投放燃烧弹的斯图卡轰炸机。
“……该死。”
看着被废墟中火光给染色的天空,陈珩觉得那道照在他脸上的阳光,是真她妈的该死。
不过,一联想到对面战壕中的弗朗哥右翼分子同样在被燃烧弹给轰炸,陈珩顿时觉得那刺眼的阳光貌似不那么该死了。
好吧,那就是对面的右翼分子该死。
“……啊不对。”
看到从不远处的低矮民房中,被活跃于木制建筑的火焰给熏出来的右翼分子,陈珩果断地举起了手中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朝着对面的人头瞄准。
……砰。
咔哒,是尸体倒地的声音。
“好啦。”
满意地将目光从开放式铁瞄具中移开,陈珩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啦,对面的右翼分子现在死了,整个人的头盖骨都被子弹整个地掀了起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好似,开香槟喽。
不过很快,陈珩摸了摸自己的周身口袋,却沮丧地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香槟——因为那些喝起来有气泡的小绿酒都已经被他卖到联盟的劳动公社换钱去了。
钱不算多,只够陈珩换两周的口粮,甚至还没有他曾经参加一场战役给的钱多。
不过,陈珩倒是没有那么的在意。
联盟现在正处于工业化计划的关键时期,到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那瓶珍贵的香槟酒多半也是会被联盟批进向外出口的名单,或者是被发给对联盟有杰出贡献的人作为奖赏。
但是,虽然陈珩并不在意,但他身边的人却是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
‘为什么你有珍贵的香槟酒不喝,却想要去劳动公社将它卖掉换成钱呢?’
曾经,有一个身上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女孩眨巴着眼睛,问过陈珩这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陈珩有一个梦想,而这个梦想则是需要大量的资金来实现,而不是一瓶看起来绿澄澄的法国产香槟。
陈珩一直有一个梦想。
一个非常大的梦想。
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梦想。
‘什么非常非常大的梦想?’
那个眼睛像松针树叶那般翠绿的女孩如此问他。
……
哈!
他陈珩要攒到足够的钱,然后和自己的小秘书赛莉诺同志在贝加尔湖边上一起建一间小木屋,木头要用雪松木的!
接着,他要再邀请所有的朋友来这间小木屋里参加陈珩和那位身上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女孩的婚礼晚会,晚会一定要开上一整天!
怎么样,是不是一个非常非常伟大的梦想?
‘然后呢?’
那位双手带着森林中的潮湿泥土气息,眼睛翠绿的精灵小姐继续问他。
什么然后?
‘就是,就是开完晚会之后啊……’
捏着自己的长耳朵,用精灵族特有的习俗向陈珩撒娇的埃莉诺小姐红着脸,轻轻地向陈珩问道。
没有了啊。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真的没有?’
真的真的没有,我可爱的埃莉诺同志。
‘……不是,你就这点出息?’
夹着自己的耳朵,坐在陈珩怀中的埃莉诺小姐无语了。
对啊,我就这点出息。
我是一个喜欢平和的人,并不像宁赫尔导师那样伟大的理想,没有像约瑟夫同志那样矫健的身手,更没有列夫导师那样足以燃烧整个世界的滔天愤怒。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名字叫萨布林•陈的普通人罢了。
或许身为塞尔维亚人的国籍,让萨布林•陈在联盟中有点不普通,但其实也就那样。
联盟中可是有很多人的,很多很多人:有俄罗斯人,有车臣人,有塞尔维亚人,有罗马尼亚人,有英国人,有美国人,有德克萨斯人,有法国人,有德国人,有西班牙人,有非洲和南美地区的人,有埃及人,有东瀛人,甚至还有华国人。
总而言之,萨布林•陈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家伙,一个在联盟中如同麦子那样多的工人和农民中,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伙。
顶多当了几年的兵,在战壕的泥泞中爬了几年,翻越过几座山,走过几片看上去绿油油的草地,甚至还当过几次战役的指挥官。
但很可惜的是,萨布林•陈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伙,顶多农活干的很好,在工厂造东西也不赖。
“但是,像我这么普通的人,”
跌坐在用木板制成的椅子旁,萨布林•陈从脏兮兮的呢绒大衣口袋中摸出了自己的临时身份证明。
“为什么现在,我却苏卡布列地待在马德里街道战壕中了呢?”
呼,呼。
细心吹了一下卡上沾染的灰尘,萨布林•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将有点泛黄的卡片塞进了木板和地面之间的缝隙中。
不要问萨布林•陈的名字为什么这么奇怪,因为这本来就是用两个完全不占边的名字拼起来的新名字,所以它才看起来那么不伦不类——如果听起来不舒服,你也可以索性叫他陈珩,反正他也不怎么会在意。
【萨布林】是陈珩从收养他的家庭中取得的字,后面再加上他原本的姓【陈】字,最后就变成了萨布林•陈,这个听起来非常拗口的名字,也是一个听起来感觉非常不真实的名字。
而有的时候,陈珩看着自己手上的莫辛纳甘步枪和手中的猎刀,也莫名地觉得他自己本人也有点不真实——他陈珩可是华国的一个三好学生啊,怎么可能自己手上会握着这些杀人的东西呢?
他的名字是陈珩,是华国沧海市的一名学生啊。
那个在战壕中举起手中的武器,将刺刀插进对面敌人胸膛的塞尔维亚青年萨布林•陈,怎么可能是他呢?
太不真实了,真的太不真实了。
但很可惜的是,别的人都不这么觉得。
比如说他的宁赫尔导师。
‘嘿,陈同志,您一定是看凡尔纳的科幻小说看多了吧?
你口中的那些可以将全世界都联系起来的英特网,一发就可以炸掉整个莫斯科的炸弹,还有可以发射到月球上的宇宙飞船,真的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匪夷所思到投稿到先锋杂志的小说一栏都没有任何违和感。
啥?您还说自己是从未来的地球回到现在的人,是一个本名叫陈珩的【穿越者】?
好吧好吧,你确实可能是被连年的战火给打成痴呆症了,陈同志。
这很常见,我的朋友。
啊,您说联盟在本世纪的中旬成为了世界上最强大的政治实体之一,在不远的未来还会有超过半个地球的人站在我们这一边?
继续说,我爱听这样的话。
呃,您还说,我因为操劳过度,在1924年一月中旬去世了?
哈,您还真是有幽默感。要是我在十几年前就死了,现在站在面前和你讲话的年轻精灵小姐又是什么捏?
不要问为什么我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口癖,都是你和列夫害的。’
唉。
坐在废墟的木板凳子上,陈珩低着头,看着手心处宁赫尔小姐颁发给他的卡片,只觉得有点唏嘘。
这个哈皮的世道,连说真话都没人相信。
这还真是可惜啊,就连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真的相信自己话,相信自己来自未来的人。
而更可惜的东西,则是……
翁————
斯图卡轰炸机的声音划过耳畔,陈珩只是百无聊赖地抬起头,看着头顶那颗离他越来越近的高空航弹。
“而更可惜的是,我还没有完成建完一个小木屋,然后和埃莉诺同志结婚的终身目标……”
看着即将从天而降的死亡与熔岩,陈珩莫名感慨到。
“结果现在却得提前remake,落得个连复活赛都被宁赫尔打败的结局,真是令人————”
陈珩的话还未说出口,他头顶的残垣断壁就提前一步落下,倒塌造成的杂音直接把这位穿越者的临终遗言给掩盖了过去。
随即,燃油和大气摩擦,将来自地狱的熔岩直接灌溉进了整片战壕,使其化作了人间炼狱。
哦,不对,应该不算人间炼狱。
因为所有人都死了——只要没有活人,那不就不是人间地狱了吗?
哈哈,这还真是幽默。
右翼分子死了,残留的伤员死了,平民也死了,他们的屋子是第一个被烧起来的。
自然,我们的穿越者陈珩也死了,死的渣都不剩,而他原本的愿望估摸着也没人实现了。
唯一让人觉得有点奇怪的是,在战斗结束后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遗体,就连一丝一毫的残肢或者破布都没有。他或者死了,或者也有可能没死,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自然也是谁也不关心。
除了一位叫埃莉诺•萨布林的联盟高级参谋在意,其他谁都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毕竟,这不过是西班牙内战中的无数阵亡士兵中的一名,而他的牺牲在无数的军官面前,也不过只是一串阵亡人数冰冷数字的末尾罢了。
此事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而唯一让人有点惊讶,或者足以变成他人茶余饭后谈资的,则是萨布林•陈的身份——他是一个联盟高级军官,职位甚至摸到了将官的边缘,是一个上校。
而这个名字奇怪的上校,则是主动来到西班牙参加抗击法西斯的前线,一直战斗到1938年6月20日16:14:23时,直致牺牲。
至于为什么萨布林•陈要放弃优渥的联盟军官待遇,反而扎进西班牙内战这个无底深渊之中。
除了萨布林本人,还有他的导师宁赫尔之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
……
……
……
……
2017年6月20日16:14:23时,一个普通的华国高中生睁开了眼睛。
而这个华国高中生的姓名,叫做陈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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