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月黯淡,星斗照霄汉。
今夜,星空如同一幅混沌的画卷,星斗移位,原有的和谐平衡被打破。无数星象学者都被这异象所惊动,他们纷纷抬头仰望,试图解读这天机之变。
然而,星辰的诡异变动似乎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一时间,种种猜测与谣言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震旦国京,高耸入云的观星阁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观星士,扶着位身穿纹龙华服的老者,登上高台。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片变幻莫测的星空之上。
“爱卿,如今明明是深春时节,暖风拂面,为何朕却浑身发寒呢?”震旦老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陛下,这可能是您的灵觉对天机有所感应。您看,那紫薇斗数已经超出常理的范畴,七杀、破军、贪狼三星齐聚,光芒大盛,天机已乱。这征兆着乱世将起,怕是一朝礼乐笙镛治,变作兵戈剑戟丛啊。”观星阁主看着星象,脸上露出悲悯之色。
“这天象是只征兆于凡界吗?”老皇帝眉头紧锁,面沉似水地发问。
“唉,怕是源界诸天神佛也会入劫吧。”观星阁主轻捋白须叹言道。
“震旦可否安然无恙?”老皇帝又问。
观星阁主缄默不言。
“多事之秋啊,明日朕会命中书省起草罪己诏。”震旦老皇帝身子萎了下去,佝偻着脊背步履蹒跚地下了高台。
星月照大枪,少年面如霜。
今夜杀破狼三星的光芒似乎独宠一个偏远县城的少年郎。县令府邸前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持枪而立,星光照耀着少年那清秀冷峻的脸庞。少年名叫项鹏冲,今夜来此不为别事,只为杀人。
三年前,县令之子当街侮辱妇女,被项鹏冲的父亲项军给拦了下来。事后,县衙派人来传唤项军,问他是否敢当堂作证,项军把碗筷一摔就要跟着衙役前往县衙。而项鹏冲的母亲葛珍却死死拽住项军的衣袖,不让他去。
“放手,今日我若袖手旁观,他日当我们遇上不公之事又会有谁仗义执言。何况那县令还能罔顾王法吗?”项军不顾妻子的阻拦,义无反顾地前往了县衙。只是他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几天后传来消息,项军因当堂殴打县令,被判斩立决。
项鹏冲觉得父亲真是糊涂,岂不知王法、王法,王在法上。律法自然是双重标准,权势之人在法上,普通民众在法下。
行刑当天母亲葛珍已经痛哭到昏厥,而项鹏冲偷跑去了刑场。
刑场上,“就你他妈的当出头鸟啊,这就是你这狗日的多管闲事的下场。”叫嚣着的肥猪县令将肥大的手掌“啪”地一声就抽在披头散发,周身被困得严严实实的项军脸上。
项军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县令的殴打辱骂,此时的他早就发现了围观人群中的儿子,他不敢将目光投向那,怕自己的儿子引起肥猪县令的关注。
“刽子手何在,即刻行刑。”肥猪县令见项军没什么反应,顿感无趣,就挪动着肉丘般的身躯返回了主座,掷出令箭。
刑场下,人群中,少年的愤恨已经难以遏制,拳头紧握,指甲刺入血肉。如果父亲哀嚎一声,他可能就忍不住冲上刑场了。但最终项鹏冲选择了隐忍,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救不了父亲,只能立下毒誓早晚要捅死县令父子为父亲报仇。
等项鹏冲跑回家后,却看到了吊死于房梁上的母亲。母亲随父亲去了。十二岁的项鹏冲陷入巨大的悲痛中,从今日起,他便无父可怙,无母可恃。放声痛哭也不会有人在乎。
然而上天可能是有怜悯之心的,项鹏冲很快就遇到了待自己如同亲生孩子的师父。
葛珍自尽前曾给娘家写信,希望有人能来收养十二岁的项鹏冲。但此时葛文婉的父亲葛氏族长已经去世,剩下的族人没人愿意收养项鹏冲。至于葛珍的几个哥哥,为族长之位争得头破血流,压根懒得管葛珍的孩子。
这推来推去不知道谁想起了族里早就隐居山林的抱朴子,竟把信送到了他的道观,而这老道竟然真的出山收留了项鹏冲。
看着眼前这位头顶黄冠,身穿蓝色破旧道袍,额头宽大明亮,面容清瘦红润,唇下留了一缕黑胡须的老道,项鹏冲有种亲近的感觉,他看着老道说:“我该叫您叔公吗?”
抱朴子摇摇头说:“我早已出家修行,隐居山林,断了和俗家葛氏的关系,自号抱朴子。今日安葬好你父母后,你若愿意做我的采药童子,我便带你回观中修行。”
“既然您与葛氏断了关系,为何还愿意收留我?”项鹏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抱朴子正色说:“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迹,‘为众人抱薪者,不应使其冻毙于风雪’,我敬佩他的言行,所以愿意收留你。”
于是项鹏冲就被带回了抱朴子的隐居之所——罗浮山九天观。
回到观中,抱朴子为项鹏冲把脉,竟意外发现这个少年体内源炁充盈,有长生仙资。抱朴子大喜过望,将项鹏冲收为弟子,细心培养。并决定等他到十五岁,就带他去寻觅仙缘。
如今三年已过,项鹏冲即将跟随师父去寻找那海外仙山。他向师父请愿,回家为父母扫墓。
项鹏冲记得当年他被师父接走时,淡远的长天下一片凄凉的黄雾,苍凉荒芜的院里,只有父亲死前栽下的杨树苗上残留了一点浮翠。
当三年后他再回来时,院里满地落叶,那棵杨树苗已经亭亭如盖,枝繁叶茂。
他打扫了一下庭院,准备好祭品,就前往父母的埋葬之地进行祭拜。项鹏冲跪倒在坟前,点燃黄纸,为父亲项军倒了二两酒。
他向父母倾诉:“爸、妈,儿子不孝,未能为你们守孝。你们别怪罪我,我这三年跟着师父抱朴子修行,师父既是道家高人,又是神医圣手,他教了我很多。当然对于咱们项家祖传的六合大枪,我也一直没松懈。我马上就要跟着师父去海外寻找仙缘了,今晚我就会为你们报仇,以县令父子之死来凭吊你们的在天之灵。”
少年叩首不起,清风拂过他的发髻,像是已故的父母在安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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