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和路上其他行人一样,林小凡双手插在衣服两侧的口袋中,低着头迎着刺骨的寒风走在街道上。
他上身是陈旧却浆洗得很干净的棉服,严重掉色的裤子和款式老旧的棉鞋像寒风一样无情地嘲笑着他的生活窘境。
刚刚大学毕业的他,如今正面临着最严峻的问题——租房和找工作。
林小凡人如其名,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严格来说,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他,甚至连普通人的标准都达不到。要不是他上学期间成绩优异被保送大学,又在老师的帮助下申请了贫困助学金,再加上一有空就外出兼职给高中生补课,怕是要读完四年大学都是个问题。
虽然有导师一再劝说他读研,并且承诺愿意资助他在读研期间的一切费用,但林小凡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学校,离开了那个温暖的宿舍,走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也是最残酷的社会大舞台。
现在本来是夏季,可是从年初开始全球气候就变得怪异起来。
冬天的雪是一场接着一场,不知道压倒了多少民房和脆弱的棚屋。白茫茫的大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寒风凛冽,仿佛连空气都被凝固了。人们裹着厚重的棉衣,艰难地在雪地中行走的场景成为了永恒不变的画面。气温的骤降让许多地方出现了冻土现象,连那些曾经流淌欢快的小溪也都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
随着冬季的结束,人们并没有迎来期待已久的温暖春天。相反,春天的气候异常诡异,忽冷忽热,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沉寂和等待中,让人捉摸不透。寒冷似乎并不愿意轻易退去,花朵迟迟不开,树枝上也未见嫩绿的芽叶。一些早该迁徙的鸟类因为找不到食物和适宜的栖息地而苦苦挣扎。田野中,农民们望着依旧被冰雪覆盖的土地,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无奈。
紧接着的夏天,更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异象。天空不再是蓝色,而是一片荒芜的灰白。太阳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尘埃所遮蔽。原本应该炎热的季节,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海洋的温度也在持续下降,一些对温度敏感的海洋生物开始大量死亡。
这就是林小凡和路上的所有行人都穿着冬衣的原因。
明天就是他必须搬离宿舍的最后期限,如果他不想露宿街头然后在第二天成为一具冰冷的死尸,就必须要在天黑前找到合适的住处。
现在,他正在徒步前往离学校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小区,两个小时后房屋中介的人会在那里等他。
冷风呼啸,锲而不舍地寻找着他身上每一处漏洞,不断向这个刚刚毕业就要面临生存难题的年轻人展示它的威严,似乎必须要让林小凡在它的严寒中屈服,向它低头。
它成功了。
因为此时林小凡的棉服里的棉花早已经东一块西一块的分布不均,根本无法抵挡无孔不入的寒风。
林小凡努力躬着身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这种外面寒风呼啸,里面冷气乱窜的感觉实在太难熬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白雾,看着周围行人身上那又长又厚羽绒服,眼神里满是羡慕。那些开着暖风呼啸而过的汽车,更是让他无比的向往!
“加油,你可以的!”
林小凡收回目光,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同时加快了行走的步伐。紧赶慢赶,李小凡总算在约定时间内抵达与房屋中介见面的地点。
此时,林小凡终于知道为什么房租那么便宜了。
这里是一片老旧的城中村,只有一座小楼倔强地矗立在在周围破败的建筑废墟当中。小楼歪歪斜斜,看起来随时都要倒塌的样子,林小凡甚至怀疑一阵稍微大一点的风都能把它吹倒。
他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怎么,看不上?”
发现林小凡没有跟上来,房屋中介转身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你不租,有的是人要租”的凭恃。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零工、做家教积累起来的钱,想到未来生活中衣食住行各方面的花销,林小凡终于一咬牙跟了上去。
“这就对了,年轻人还是要先学会吃苦才行。一个月三百块钱的租金,你就算找遍全市也不可能再有比这里更便宜的地方了。”
房屋中介踩着满是石块和灰尘的地面,费力地走在唯一一条通往小楼入口处的小径上。他见林小凡始终面带犹豫之色,说道:“你别看它破成这样,但里面的屋子早就租的差不多了,你再晚来两天最后一间都捞不着了。”
最后,林小凡还是租下了仅有一张床,一个瘸腿桌子,满地灰尘垃圾,墙上潮湿长毛的不到十五平米的房子。好在屋子里还有扫把和墩布,林小凡出门买了一叠塑料袋,整整花了一下午时间才收拾出来,
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他安静地站在窗边,默默看着远处矗立在寒风中的高楼大厦,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前途的迷茫。
林小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从小在孤儿院被其他孩子欺负着长大。常年默默地忍受让他的性格十分孤僻,十三年的校园生活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永远都是身单影只独自走在路上的瘦弱背影。
“林小凡,你一定要努力过上幸福的生活!你一定会幸福的!”
二十多年来,不论他遇到什么困难,受到多少欺侮,他都会默默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也是靠着这个信念坚持走到今天。但是此时此刻,站在又破又小的房间中,看着远处似乎不属于自己的霓虹都市,林小凡再次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孤独感。
这种感觉甫一出现就让他心中堵得慌,好像是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他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如同最孤独的梦境画面。
他想无所顾忌的大喊大叫,想要把堵在心中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驱赶掉,但理智又在不断地阻止着他,不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好孤独...”
“我没有爸爸妈妈,我没有朋友...”
林小凡喃喃自语,劳累的一天的疲劳感让他渐渐困顿,终于靠着床沿睡了过去。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接着毫无预兆地冲向了这座孤独破败的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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