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熊熊燃烧，舔舐着门框，封锁住了唯一的出口，木质的门板在高温下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这声音，真像是死神在敲门啊。
所以说，我死了吗?
暂时还没有。
祁连艰难地从地上翻过身来，摘下了头盔，大口大口吸着空气。头很痛，脑子好似被刀片绞过一般，什么都记不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这套奇怪的黄色隔离服是何时穿上的。
“滋——滋——呼叫幸存者，收到请回答。”
祁连看到远处的地板上落着一个黑色对讲机，使出剩下的力气爬去。
“还是没有回应，这六名调查员应该是全军覆没了。”
“......再等等。”
拿到了!祁连终于摸着了话筒，他一把将其抓起，凑到了嘴边：“我还活着。”
“你的编号是?”
我谁啊？祁连给问住了。好在他很快发现衣服左胸处挂着个小牌子，上面有数字：“我是调查员1970。”
“我应该是逃不出去了。”祁连看着愈发猛烈的火势，有些绝望，“如果你以后遇到我的家人，请告诉他们——”
“请注意，调查员1970，你的记忆似乎存在严重问题。”
对方突然打断了祁连的发言。
“你没有家人。”
“啊？”祁连听得浑身一愣。
“警告!这里是53号梦境「燃烧公寓」，你不属于这里，你的记忆可能已经遭到篡改，不要相信你自己，重复，不要相信。”
梦境?祁连捂住头，只觉得记忆如同一卷混乱的胶卷，乱糟糟地缠在一起，一股巨大的迷茫席卷而至。
“执行以下步骤，我会引导你完成逃生。就在刚刚，我们已经给你制定了详细的救援方案。”
“第一步，找到一个窗户”
“第二步，把窗户打开至最大。”
祁连明白了，对方是想让自己开窗透气，稀释燃烧产生的有毒气体，然后从长计议。
“第三步，闭上眼睛，跳下去。”
“你是不是搞错了。”祁连往楼下瞅了一眼，“这里特么是五楼。”
这楼下甚至是水泥地，若是这样落下去，祁连觉得自己和一个薄皮多汁的西瓜没什么区别。
“没有问题，你可以通过坠落行为切入至24号梦境「坠落」。”对方的声音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
“你给我起开!”
祁连刚想反驳，发现对讲机那好像换了人。
“真是抱歉，刚刚那小子经验不足，竟犯下这种错误。这五楼怎么能跳呢?”新的声音解释道。
是啊，怎么能跳呢？祁连很庆幸，还好有个正常人在，不然今天怕不是要被害死在这里。
“从五楼跳下去来不及切入就摔死了，要我看，至少得十楼才行。”
“你的意思是让我爬五楼再跳?”祁连没有搞懂对方口中的切入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从十楼跳只会让自己摔得更碎一点。
“不用，我已经想到了更加完美的救援方案。”
“第一步，找到浴室。”
“第二步，打开水龙头把浴池灌满。”
祁连又明白了，对方是想让他把毛巾和被褥浸湿，被褥披在身上，湿毛巾捂住口鼻，一鼓作气冲出火海。
“闭上眼睛跳进去，然后切入至60号梦境「深海」。”
又是切入?
祁连不得不询问切入的意思。对方解释说，只要找到两个梦境之间的逻辑关联点，就能实现在梦境之间的转移。比如现在，通过跃入具有一定范围的水域，可以转移至60号梦境「深海」。
祁连弯下腰把手伸进了浴缸里，他的手指结结实实的碰到了浴缸的底部。下面就是一整块白色的瓷，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通道。
“不要相信你的常识，梦境里一切皆有可能。”
“......信你一回。”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祁连也算是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后闭上眼睛，翻身跳进了浴缸。
想象中的触底并没有发生，祁连感受到自己整个人都没入了水中，这根本不是一个浴缸该有的空间。
他再次睁开眼睛，周围是一片漆黑的深渊，无边无际。在这黑暗中，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水层，勉强照亮周围的景象，附近一条鱼都没有，但脚下的水域似乎偶有巨大的阴影一闪而过。
“你成功抵达「深海」了吗？”这台被海水浸泡的对讲机，质量出奇得好，仍然正常运转。
“还能说话吗？”
“啊，我忘了水里不能说话。”
“我们已经锁定了你的位置，救援将在3分钟后到达。”
“趁现在，你可以放松一下心情，我大致讲一下目前的状况。希望有助于你此后的回忆。”
祁连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放松，憋气三分钟对他来说差不多是极限了，说不定救援还没到就已经很爽快地晕过去了。
“三天前，调查员协会收到情报，53号梦境「燃烧公寓」出现关于现实的线索。正好，群众想要回归现实的呼声愈发激烈，于是要求我们分部派出一只队伍进行调查。”
“你们小队奉命出发，但一番搜索后似乎有所发现。”
“就在准备返回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
“小队的其余五个人突然发出惨叫，并在三秒内全部断开通信，下落不明。”
“你恐怕是唯一的幸存者。”
“但你的记忆似乎有一定程度的异常。”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它可以通过催眠的方式帮你找回记忆。”
“......”
“注意，救援要来了。”祁连的肺部氧气容量已经要接近极限，就在他眼前有些发黑的时候，终于等来这么一个好消息。
哪呢?
祁连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看见，既没有潜艇，也没有潜水员。抬头往上看，也没有观察到船的影子。
难道是在下面?
祁连往下一瞧，还真有个巨大的阴影浮现出来。但它漏出真面目的时候，却是把祁连给看呆了。
那是一条巨大的鱼。
的嘴。
这就是你说的救援?
“欢迎回来。”伴随着对讲机的庆贺声，那鱼的巨口猛然张开，只是轻轻一吸，连人带机，全部被吞入了鱼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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