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就这么点，再多的我就没有了！”
“老梁，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是真的没钱。”
“还有啊，我这边有一个地产项目，项目方在我的极力介绍下，指定就是你了，老梁可别忘记请我吃饭啊！”
周城，拖旺地产项目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四十八岁梁伟挺直了腰背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合作伙伴兼老同学，这才想起上学那会儿他还是一个三好学生，认真学习，三年全额奖学金。
想想都让人羡慕！
可自从他当了甲方之后，不知从何时起就没了良心。但能争取到的项目是越来越多，兜里也是越来越鼓。
手上劳力士挂件，出门开宝马座驾，夜夜翻浴场美女。
想想都让人羡慕！
说实话，如果是几年前，梁伟也不会羡慕的，他也曾经历过那样的辉煌。
可自从三条红线出来之后，他和甲方要钱的难度陡然升高，工程也是越接越少，之前的高消费也就没办法满足了。
更何况，他有一个还算……算是幸福的家庭。
“老梁，上学那会儿就属你最精明，你手下的那些人你该怎么应付就怎么应付，这点东西还需要我教给你吗？”
梁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喝了一口秘书递过来的白开水。
秘书是老同学的，人美水也甜。只是等那口水彻底下肚之后，他抬头看了老同学一眼，瞬间酸气上涌，是有些恶心。
这一刻，他心中似乎有了一种觉悟，眼神也在那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多少给我一点！”
梁伟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假装剃着指甲。
“你……”
“好好好，算是怕了你了。”老同学弯腰从脚下拿出一张卡，说：“50万，拿走拿走！”
说实话，梁伟确实打算极限一换一的，甚至可以带上美女秘书，以免她打搅了自己与家里的最后一通电话。
好在对方还算识时务，总算是掏出一些钱。
“50万，将近六千万的工程款，你只给我50万？打发叫花子呢！”
梁伟打算再狠一下，或许还能逼出来一点。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也会破罐子破摔。
“哼！老梁，来啊！刀往这里捅……”
那老同学躲在漂亮女秘书身后，左手指着秘书的左胸。
怕死怕到躲女人身后！
梁伟看了一眼秘书，对方虽有害怕却不曾向后倒退，也是奇怪！
有了50万打底，梁伟也没了极限一换一的勇气。
这点钱虽然少，总归还是有的！大不了多要几次了。
他将刀插进木制的茶几，拿起银行卡，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这辈子休想从我这里再拿到任何项目！”
临了还被老同学警告了一次！
梁伟走在街道上，忍不住为自己的窝囊笑出了声。当了一辈子坏同学，临了却变成了一个受人欺负的“老实人”！
曾几何时，给钱的才是大爷，现如今，欠钱的反而成了大爷！
妈的！竟然都是同一批人！
不过那女秘书是真的漂亮。每一寸都在合理范围内，但拼在一起却成了极品。
他当时没有奋起直杀，便是可惜这美女！
将近五十了，他依旧会精虫上脑，为下半身而考虑。
男人至死是少年！
呸！
窝囊的人总是会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安慰自己的窝囊，从此只会越来越废。
“天呐，那女人为啥敢挡在老同学身前！”
梁伟一时想不通，忍不住低声呢喃。
叮铃铃！
“喂？江红老婆，怎么了？”
江红，他的合法妻子，年轻时那也是美颜一方，唯有他能压制他老婆的巅峰颜值。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在哽咽，正当梁伟着急询问的时候，对方开口了。
“梁伟，我们离婚吧！”
为啥啊？梁伟有点不明白！他这些年从未少过江红的吃穿，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选择了沉默，并以此作为上位者该有的姿态！这些年他一直如此。
“2000年6月6日，我们结婚！第二天你就跑去了夜总会，彻夜未归。
2000年8月7日，相恋七年的纪念日，你在四方宾馆找了小姐。
……”
电话那头一点又一点诉说着梁伟过去的不忠与背叛。有些事情甚至梁伟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却被江红稳稳的翻了出来。
说到最后，梁伟自己也没了气势，那份上位者的姿态也自然而然的没了！
原来这些年的种种，她都知道！
为什么现在才说？还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
妈的！
“江红，不就是离婚吗？离就离，今天就去民政局！”
挂了电话没多久，梁伟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么多年，江红一直很清楚，却还是跟着自己，是他没有珍惜？
七年恋爱长跑，从一无所有到周城最有实力的工程队，江红是陪他吃过苦的？是他自己不珍惜，娶了人就当是完成了任务！
他连忙拨打回去，却很快看到了手机因电量过低自动关机！
妈的！小果，真垃圾！
他恨恨的将收集摔了出去，像是要彻底甩掉身上的包袱！老婆、女儿、父母、工程队、甲方、项目、工资……
手机被摔成了粉碎性骨折，就如同他可怜的人生。
一缕微风吹过，梁伟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钱塘江边。
视线穿过江面，跳到了河对岸！
那楼是他搞定的！旁边那栋他也有参与！背后那栋楼才是他的杰作！那最高的楼，是他封顶的！
曾经，他以为这座城市都是他的！
如今，他彻底沦为这座城市的过客，即将被抛弃的对象。
“重来一次吧！”
“嗯？”
就在梁伟还没明白咋回事的时候，就听到扑通一声，似乎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很快，就有人大声呼喊，求救声不绝于耳。
2024年了，扶人要录像，救人需谨慎。
梁伟恪守网络名言，只打算看看热闹！
可很快发现，一群人都看向了自己！
跳河的是一位女性，跳水时就在自己旁边不远处，梁伟只是看到了一个侧影，想来落水后受到的浮力不会太低！
“天呐！年纪轻轻就自寻短见！”
一位大爷走上前，看了看落水的位置，对梁伟说：“是你女儿？”
梁伟摇头，更疑惑他从何说起。
“畜生！”大爷怒从心生：“好好的姑娘就是被你这人给害了。你都这么大岁数还欺骗人家感情，搞得人家自杀，你有没有良心？”
梁伟有点懵，解释道：“大爷，我根本……”
“畜生啊！”一位大妈在听到大爷的解释后，指着梁伟就骂！
妈的！梁伟也是火气飙升！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周围的到大爷大妈也是越来越多，纷纷按照大爷的故事指着梁伟怒骂！
霎时间，各种不伦恋、忘年恋、欺诈恋、奔现恋的故事此起彼伏。
这一刻，他切身体会了什么是线下的网暴。
“搞你老木…”
梁伟刚准备回怼，起音怒骂！论嗓门，他从不曾示弱于人。
“还不快去救人……”
人群中有一位年轻人出口说道。这年轻人还算稳重，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
一音压群雄，所有人皆是沉默的看向了梁伟！
这一刻，他又切身体会了什么是线下的道德绑架。
说实话，他会游泳，但也是因此，他知道有些河是不能跳的。
钱塘江誉有“天下第一潮”的美称，水流湍急，人肉送养料这种事，打死他都不干！
“小伙子，你的爱情需要拯救。”一位大爷说。
“小伙子，你的人生需要挽回。”一位大妈感慨。
“小伙子，重来一次吧！”
大爷，大妈，我们不差多少岁吧！
那一刻，梁伟不知怎么了，竟是勇气鬼上身，失忆症重犯，竟是款速的脱了衣服，转身投进了钱塘江中。
跳入江水前，他特意将那张五十万的银行塞进了嘴里。
可能他从心里地就不相信那些大爷大妈。他们可以对他道德绑架、搬弄是非，那照样可以顺走他的银行卡。
六个8的卡密就写在北面！
落水的那一刹那，肌肉记忆瞬间让他想起三十年前，他也曾下水救过一个人。三十年了，他都快忘记了！原来他真有这么勇的时候！
他翻动手臂，顺着水流寻找落水人的声音。
好在那人身影不小，两位很快就发现了她。
他迅速来到她的身边，想带着她游到岸边。
咕噜！
咕噜！
“好重……”
有人正在按压他的头！
妈的，我来救你上岸，你却要带我去见阎王！
梁伟各种挣扎，依旧无法抵挡那如山般的压力。就好像有几个人坐在自己的头顶，借助他浮在水面。
他被压的无法呼吸。
离婚之后，女儿跟谁？应该不会是我这个坏爸爸。
他正一口一口的将河水吞进肺中。
我的那些工程队兄弟怎么办，他们没钱过年，怕是会上门闹事！这份压力让他无法呼吸。
直到肺部封闭，泥水封堵了喉咙，他这才有所解脱。
离婚之后，债务我背，我所有的资产都留给你女儿。如果有一天，那些人上门讨债，你就说：他死了，别再上门了。
“……”
“快，先给他人工呼吸。”
“……”
温柔的触感！熟悉的嘴唇！
“按压胸部！”
“……”
力度远超会所按摩，你弄疼我了！
“心跳还没有回复，别救了！已经死了。”
“……”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别放弃呀，我还不想死呀！我还有很多年可活呢！
哦！
对！
我好像想起了一件事！
钱塘江又名罗刹江，专杀各路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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