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何时,才能以吾单薄之身,逃离,不,割裂这荒唐的漩涡?
——《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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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水儿,据村里的人说“水儿”这个名字是她爷爷随口起的。
若深究这个名字的由来可也惹人好笑。她那有着高等学历的爹,为了追随21世纪的潮流给闺女取一个洋气又不失内涵的名字,和媳妇吵来吵去翻了三四遍的康熙字典也没下个定论。
“媳妇,你说陈可心这名字咋样,好听不?”
“这真是你用三本毕业的高材生脑子冥思苦想十多分钟才想出来的吗?!”
“那可不,哼哼,你老公厉害吧,你听可心、可心儿,多顺口、多洋气呦。将来我女儿肯定是我的贴心小棉袄,不对,可心小棉袄,嘿嘿。”
“滚。”
“啊,不好听吗?那我在想……哎哎哎老婆子你别把头扭过去睡觉哇,我又想到一个更好的……”
夫妻俩就这样墨迹到天都亮了,连两三个备选方案都没商量出来。无奈之下,她爹只好厚着脸皮向上级求援咯。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陈志远哼着歌开车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
突然就听咚的一声,车停在了路上。陈志远郁闷的从车上下来,很显然新买的小型轿车的一个轮子陷进了坑里。
眼看天色渐晚,在这偏僻的小路等到好心人路过救援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只好打了个救援电话,而剩下的路只能走过去了。
脚下是完全可以和长白山神农架媲美的“原生态道路”。大概杂草丛生已经远远不足以形容这条“路”的状况了。再回头看看那辆抛锚的车,陈志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飞了路边的石头,扬起的灰尘还正好和他拥个满怀。
“呸呸呸,妈的,我迅哥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这里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他妈不是路啊!”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重新回到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就已经很努力了好吧。”陈志远这样想着,一咬牙一狠心,甩开步子就走入了刚刚浇溉过的泥土地里。
一晃那也是十几年,当陈志远再次站在好似沼泽的泥土地里望着那面朝枯草黄土,背擎蓝云苍天的身影时,他恍惚间感觉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自己也是站在泥土地里遥望着父亲的背影。
“吧嗒”,汗珠滴落在手上。陈志远猛地摇了摇头,结束了过去的回忆。长舒一口气后便整理好思绪来思考自己该怎么和父亲开口。突然间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满脸肉疼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和淤泥零距离接触的高端皮鞋。随后叹了口气,冲着远处的身影高声喊道:
“爸,是我,志远啊,这次回来跟您说个好消息……”
本来看见儿子大老远的从城市回家看望自己,还带来了好消息,她爷爷脸上那叫个神采飞扬,但了解事情经过后却在田里破口大骂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老子当年为了给你凑出上大学的学费和路费,把老大老二老三全卖了之后还跟你王叔借了300块。你说你现在连给我孙女起个名字都不会?”
“啊?老爹,难道我还有三个亲哥哥,您为了供我上大学竟然把他们都卖了。我跟您说,虽然我很感激您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不得不提醒您,现在人口买卖可是犯法的呢。”陈志远凑到他爹耳边小声的说道。
“妈了个巴子的,你这个孬种,老大老二老三是当年咱们家养的最肥的三头猪!你给我滚一边去,别妨碍老子种菜。”
陈志远看见老爹发火后只好讪讪的退到一旁的阴凉处,心想着:完蛋,这事凉一半了。
等陈志远快被40多度的天气蒸成人干的时候,他爹终于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了,一把从他手里抢过还剩半瓶的矿泉水一饮而尽。当陈志远以为老爹在耕种的这俩小时里已经想出好名字正准备告诉他时,只见老爹顿了顿后用充满疑惑的语气问道:“大老远的你不好好在城里赚钱,来找我干什么事情来?”
陈志远彻底晕了,他忘了这个吊郎当的老爹是和他一样不靠谱的人。只好重复了自己的问题,并且又挨了一次骂,陈志远耷拉着脑袋,“唉,还是找个算命先生起名吧。”他这么想着。
但很显然给孙女起名难不住农民出身的爷爷,就只见她爷爷拄着手里的锄头坐在田边的石墩上,眯着眼睛仰头看了会儿头顶高悬的骄阳,猛地一拍大腿,脱口而出“水儿,就叫水儿了!”。这一嗓子属实给正在神游去找哪个算命先生更好的陈志远吓一激灵。
“水儿?好土的名字”,这是陈志远对这个名字的第一印象。
可当陈志远反应过来想动动嘴唇反驳些什么的时候,老人早就把头扭过去,哼着跑调的小曲儿走进田里开始抡起锄头耕种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了。
后来的后来,某次过节茶余饭后的闲聊。家里的亲戚忽的问起她爷爷为什么给孙女起名“水儿”的时候,老人就指了指面前瓷碗里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只说了一句话:
“你们啊,你们看这碗水,比不上你们城里的现在流行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鸡毛酒吧,红红绿绿、酸酸甜甜的很是个滋味,可那是你们城里人爱喝的玩意儿。你们别觉得我说话不中听奥,也许是我老顽固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想了,可我总觉得这碗清水我喝着心安,它干净,透灵的很啊。我希望我的乖孙女也能像……呕”。
也许是过节那天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串门,给老爷子喝高兴了,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扶着桌子哇哇吐。陈志远连忙扶着他爹撤离现场,他一边走一边说着:“哎呦哎呦,对不住大家,老爷子又逞能,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咯,大家继续奥吃好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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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某某迪厅。
“嘶,什么破酒,头好疼”。陈水儿努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景色十分陌生。
暗红色的天花板点缀着一颗颗闪光的小星星,好像是最近网上比较火爆的星空顶。
“没想到我这土老帽还真能亲眼看见这种败家子冤大头才会买的高端玩意”,水儿脑子中没由来的吐槽,虽说这已经够震惊我妈一整年了,但她的眼睛转而又被那个超大款的流苏水晶吊灯吸引了。
“牛逼!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牛逼走天下”,水儿在心里竖了个中指,“有钱真他吗好!”。虽然眼前这两个上流社会的玩意儿足够吸睛,但她还是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自己身边似乎还有一个“男人”?
她猛地一激灵,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番缜密的排查后发现自己还穿着刚来迪厅时的卫衣和牛仔裤,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并且身边的男人也和她一样衣冠整齐,水儿这才放心下来长舒一口气。
“吓死老娘了,跟我比喝酒,你小子还嫩了点。”说罢用手拽了拽的男人的脸,“这什么鬼睡姿,还打呼噜”。水儿嫌弃的把被子一股脑蒙在男人的脸上,如雷的鼾声果然小了许多。
“呦呵,隔音效果还不错。等会儿,这什么地方?”水儿自言自语着,但转瞬间楼下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让他明白自己的确还在那个迪厅里面,只不过这二楼的套房有点太豪华了。
“没想到沈言川说和这家迪厅有关系还真不是吹牛皮骗我的,这么豪华的房间都能让出来给他们俩醉鬼住。幸好在喝酒的时候已经吐过一轮了,要是在这屋里吐出来弄脏了啥东西,我可赔不起”。水儿一边想着,一边起身走到阳台边的躺椅旁坐下,随便从桌子上抽了一瓶不知道什么年代、牌子的洋酒给自己倒了半杯。
“嚯,劲儿还不小。我看看这什么牌子,Vodka?沃特咔?维得加?哎呦,不管了不管了,满瓶子英文看着就眼晕,就叫他沃特佳好了。滋味也还不错,回头得让沈言川多带几瓶”。
“铃铃铃”,忽然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水儿的思绪。
“喂!你他妈在哪呢?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要是再不接的话我就要报警说你被拐卖了啊!”电话那头传来暴躁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
“安啦,就是喝多了睡了一小觉而已。”说到这水儿才想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五点多了。但天仍旧黑的厉害,只有点点星月的光芒映出了她那张虽然有些消瘦但仍然不乏美感的憔悴小脸。
“那个谁?沈言川这个死崽子在哪呢?我怎么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哦,他啊,刚才在我边上睡觉呢。”水儿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什么!!!”暴躁少女的声音猛地拉高了八度,“你再说一遍!!!他在你身边睡觉???啊?陈水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幸好水儿太了解这个从小和她玩到大的闺蜜,刚说完那句话就赶紧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拿开,否则现在很可能就是在去医院挂号的路上了。
“夭夭你就放一万个心好吧,我知道你已经开始脑补黄色废料了,但我确实和他就是单纯喝醉了睡一张床上了而已。”
“真的?”显然那个叫夭夭的女孩并不信。
“真的。”
“你没骗我吧,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发一张你们房间的照片。”
“千真万确,只不过发照片是不是侵犯人家的肖像权了。”
“好像是哦,那我就不看照片了,但你得发誓说你没骗我。”
“好好好,黄天后土在上,见证我下面的话,有一句谎言则五雷轰顶尸骨无存……”水儿假模假式的发起了毒誓。
“哎哎哎别说了,我信了还不行,逗着玩的你还真发啊。行啦,知道你没事就好了,我一直熬到现在没睡觉,就等你接电话呢。”
“我的好夭夭,不用担心我,快睡觉去吧,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下午不是还要去会考吗,别耽误了。”
“知道啦,知道啦,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啥时候重新来上学,我跟你说,学校新来了个体育老师,六块腹肌可帅了……”电话那头的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的不说话了,水儿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
“喂,夭夭,你说今天这轮弯弯的月亮是叫上弦月还是中弦月来着?我记得那个胖嘟嘟带眼镜的地理老师讲过吧。”
“你记错啦,没有什么中弦月,今天是农历二十二日,是下弦月。”
“嗯,看来知识忘得差不多了。晚安吧,夭夭。祝你考试顺利。”
“嗯,晚安。水儿我还是希望……嘟嘟嘟”
没等夭夭说完,水儿这边已经按下了挂断。她猛地一甩手把手机砸向了依旧呼噜震天的沈言川。
“妈的,真烦。这人睡死了是吧,被砸这么一下还不醒。”水儿骂骂咧咧的把杯子里剩下的沃特佳一饮而尽。
似乎这场闺蜜间的清晨谈话结束的并不愉快。
“这死丫头,净提我不想听的事情。”水儿捋了捋糟乱的刘海,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喔喔喔,早上中午晚上好啊,水儿,昨晚睡得可还好?。”身后突然传来沈言川那贱兮兮的声音。
“呦,您老终于醒了啊,快去厕所照镜子看看脸破相了没。”水儿一脸戏谑的看着睡眼惺忪的但不失贱样的沈言川。
“我靠,不是吧,难道是我昨晚太用力导致你在我脸上抓来抓去给我英俊神勇的帅脸整成大花猫了?那我可得赶紧看看,我还得用这张脸俘获万千少女的芳心呢。”沈言川说着,还真去厕所检查了一下。
“死一边去,我看你是胆肥了,啥话都敢对你姑奶奶我说。”水儿嘴上是这么说着,但她还是没敢接下去这段话,比起不要脸,她还是比不过眼前这尊。
“妈的,怎么这个季节还能有蚊子啊,水儿你看看我脸上的包,这蚊子一定很毒。”沈言川嘟囔着从卫生间走出来,把脸凑近水儿,准备让她看个仔细。
但旋即迎接那张英俊面庞的是水儿毫不留情的大嘴巴子。
女侠好一记双风贯耳。
“哎呦,女侠饶命,有话好说啊姑奶奶,打人别打脸啊。”沈言川哀嚎着滚到床上。
“我看你下次还贫嘴不,竟然还说我毒,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水儿得意洋洋说道。
“我说的不是你啊,我说的是蚊子……”
随即而来的是水儿那想要刀人般眼神,沈言川立马正襟危坐,不再说俏皮话了,两人就在沉默中对坐了将近十分钟。
“喂,又睡着了?。”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水儿。
“没呢,随时恭候圣上您差遣。”又是沈言川那谄媚的声音。
“接下来怎么办?”水儿转过头盯着沈言川的眼睛。
“哎呦老臣我能有什么真知灼见,全凭皇上您定夺。”
“再说废话我立马就走。”
沈言川听到水儿的这句话后立刻收起了玩闹的神情,毫不避讳的和水儿的双眼对视。本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富有建设性的意见,但随即传来的是略显底气不足又无可奈何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这样过,我想你也是。”
“是啊,对不起,真是难为你了。”
……
天亮了,迪厅里疯狂了一夜的人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这时,在迪厅里打扫的保洁阿姨看见一对年轻人相互搀扶着从那个神秘的二楼走下来,俩人还都各背着一个双肩包,似乎是学生?
叮叮当当的,从声音能听出来男孩的背包里似乎装满了玻璃瓶。
“叫你不小心,崴脚了吧?”
“多谢主子关心,老奴还能再挺一挺。”
“再贫嘴我给你扔这里,你信不信。”
“好嘞,老奴这就闭嘴。”
“今天我来骑车吧,咱们找一家不用挂号的小医院,给你简单治疗一下,别恶化了。”
“谢谢”。
等保洁阿姨的好奇心泛滥想要看看这俩个年轻人究竟长什么样的时候,水儿和沈言川早就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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