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头是片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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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妈，这哪里是何春啊？他到底是谁！妈你清醒一点！他就不是哥，哥没走丢，哥早就死了！哥的坟不就堆在山顶上吗？你们都怎么？”

　　葛何秋大喊着，面色通红，大喘着粗气，像一头驴，怒视着将他围住的村里人们。

　　不大的房间内，一群人围着炕站着，有的在劝，有的在骂。

　　“诶呦，秋啊！你快别胡闹了，你哥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呢吗？山顶上哪有什么坟啊？再胡闹就给你绑树上，绑你个两天你就老实了。”

　　说罢，葛武的手搭在了一个男孩肩上。

　　这个男孩深情呆滞，身穿猪肝红毛衣，下穿黑色牛仔裤，那条牛仔裤看起来穿了很久，脏极了，隐约能看出底色是藏蓝，上面蒙住了一层土黄土黄的脏污。他不说话，双眼无神，被搭肩也没有任何反应，直愣愣的，活像副空壳。

　　“你到底要干啥啊？你这个兔崽子干啥骂你哥！”

　　一个妇女涨红着脸，神情惆怅。她个子不高，身材消瘦，像一个立在土路上的朽木电线杆，头发虽然被盘起来，但还是看着乱糟糟的，也许是因为灰大？亦或许是不常洗头罢。

　　“叔，妈，他就不是哥，我说不是就不是，就算把我绑在树上晾个七天也改变不了他不是哥的事实！”

　　“差不多得了！逼崽子你别没完没了！”

　　说完，葛章狠狠的扇了葛何秋一巴掌，这一巴掌可真实诚，葛何秋一下子就被扇到了地上，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红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行了，都散了吧！都赶紧各回各家吧！我儿他糊涂了，真他妈闹笑话。”

　　葛章将众人遣散，村里人乱七八糟的一哄而散，人们各色的鄙夷且看笑话的嘴脸，言语里的讽刺与揣测，全部都映着夕阳顺着土路走回各家的门内。

　　“大宁啊，要不你带他去看看吧，像是招着啥了似的，村西头那老张头，你去找他，他好使，那老张头可不一般，上次葛池那事就是他给办的。”齐桂枝神情凝重的对王宁说到。没等王宁回答，葛何秋顶着张发红的脑袋和大大的巴掌印就冲了出去，嘴里大骂道：

　　“看个屁！我他妈就没病，该看病的是你们！”

　　“让他滚！死了才好呢！呃啊……何春，你看你弟那样，气死我了，气得我肝疼，真是上辈子造了孽了。”

　　葛章脸色带着一丝痛苦，痛苦留在眉间，脸色微微红紫，自顾自的拿起药吃了几片，吃完后就自顾自的躺在炕上喘粗气。王宁绷不住哭了，一把抱住了葛何春说。

　　“你看，你弟都因为你变成这样了，以后别乱跑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弟他天黑自己就会回来的，你想吃啥？跟妈说，妈给你做。”

　　葛何春在王宁的怀里无声的念叨着“人，我想尝尝人肉”。他面无表情，双眼空洞似深渊，嘴里叹出的气宛如尸气，没有任何精神。王宁见半天没听见一个字，便念叨着。

　　“妈去给你下点面条，木须柿子卤的，明个妈给你杀只鸡，炖小鸡吃！”

　　鸡？那些鸡，哪一只？是那只大公鸡？

　　“妈，我要吃大公鸡，我要吃院里那只大公鸡！我要吃大公鸡！”

　　葛何春大声说到，他咧着嘴笑着，眼里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那样空洞，那双眼睛仿佛有回音，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个孩子而已，这眼神怎么看都不符合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甚至不符合常人。世界上有一类东西，介于人和鬼神之间，和人长得很像，几乎没什么区别，但是看起来就是说不上来的奇怪，不是人还长得像人，行为异于常人，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别扭感，人们总是对未知充满恐惧，呵呵。

　　“你这孩子，那大公鸡哪有母鸡好吃啊？母鸡油多，炖着香，公鸡肉柴，再说了，大公鸡还得留着打鸣呢，听话嗷，妈名明天给你杀母鸡，这母鸡才补呢，你看你走的这段时间，瘦了那么多，这小脸都发灰，妈都心疼……”

　　说着说着，王宁再次哭了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忽略了那张模糊双眼外的那张立刻消失的笑脸。他又开始说到。

　　“它碍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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