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太糟糕了,凛风季的天障山向来平等…”
胡子拉碴的酒馆老大叔熟练摇晃着酒杯,如果不考虑他破旧的粗麻衣物,和嘴上的劣制卷烟的话,倒也有几分神似落魄贵族的气质。
弥漫的烟雾好几次都快熏的云依睁不开眼——就像沾了水的湿稻草被火烤一样熏人,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抽这种呛人的东西。
“阁下,我们不必绕那些弯弯道道的话,一条最安全的能够通过天障山的路线…一切都可以商量。”
说话的是坐在少女身旁像护卫的老家伙,虽然乍看上去勉强还算年轻,但是眼角细密的皱纹依然透露出这家伙已经度过了不少年岁。
这很正常,有钱人家保养的都很好,不像这片贫瘠的蛮荒之地,十八就已饱经风霜,老的像三十八。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
该死,你见过贫民一进门就将一袋沉沉的金子甩到桌子上的吗?
风尘仆仆的,气势却像是来打劫的暴徒,如果不是那袋发光的金子,酒保都以为是昨晚睡了镇子里唯一翘寡妇的事情败露了,他短短一瞬间都想好了自己的墓志铭该怎么写。
这件事显然不是他一个小酒保能解决的,好在老板今天也在店里喝酒,他向来也爱在人堆里吹牛耍酒疯。
乌镇人都说他就是为了自己能敞开了喝酒才特意开的这家酒馆。
“啧!”
老实说云依真觉得这家伙甚至喝醉了还没醒酒。
“啧!难办难办,即使我们这里最优秀老练的猎人,也少有敢在凛风之神光临的季节,进入这座绵延的天障山脉,甚至是…翻越!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他表现的实在有些踌躇,当然主要最可能是因为这袋金子。
很少有人能拒绝如此诱人的它,不是吗?
“阁下,我相信总有勇者不惧艰险,敢于挑战征服自然的伟力,这是一趟能证明自己的旅程,我相信你们有人刚好需要给自己的凶名添上一笔,顺带着赢得这份不菲的财富——前提他得是这里最棒的。”
呵…说的真是好听,如果不是糊口和贫穷,谁愿意在这偏远的蛮荒之地里用生命跟老天爷争口饭吃。
“咳咳咳!很抱歉在孩子面前抽烟,但是这的人都爱来上这一口,虽然呛人,但好处是,他能时刻让人感觉自己还存在。”
老板将快燃烧殆尽的卷烟狠狠的按灭在破旧的木质桌面上,像是在表达着在孩子面前抽烟这种行为的抗争,尽管对于满酒馆的烟雾来说,这根快抽完的实在算不上什么。
“没关系的,老板先生。”云依说话的声音很甜。
这下轮到老板有些发愣了,他也没想到瘦小的黑斗篷里的会是个这样小小的小女孩。
瞧瞧这句“老板先生”,多新颖的称呼,多有礼貌的孩子,惹人喜爱。
他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虽然很轻,但是不平衡的老旧木桌还是发出一阵“咯吱咯吱”快散架的响声。
按理说在这杂乱争吵的老酒馆里,这声不该听的这么清楚,可偏偏在那声轻轻的敲击后,酒馆一下子变的寂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吵闹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人们整齐停下之前还在忙着的事,望向镇上新来的一对家伙。
就像猎人与狼的身份互换。
能在这镇子上开唯一一家酒馆的家伙又能是什么易与善茬?
“不够!”
刚才的流氓猥琐大叔,此时声线威严的犹如皇帝,醉与不醉仿佛只是他娱乐人间的游戏。
“阁下莫要仗着人多,就坐地起价,我相信这袋报酬完全足够一个正常人,下半辈子的挥霍…”
虽然气氛紧张,可老家伙还是面带微笑,语气不急不缓,甚至特地强调了“挥霍”二字。
就像他真不在乎,现在在座坐着多少满是疤痕的彪形大汉,人型巨熊。
“命比金子贵…”
平谈的语调就像是皇帝在述说着真理。
“很难看出来如今这个年代,这边荒之地居然还有如此在意人命的地方。”
像是打趣,也像是在意有所指。
老板又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先生说笑了,我们这些人烂命一条不值钱,天生地养,死了也就死了,不过是争口饭吃。”
从一开始他的酒就没断过,倒也不是他真是酗酒成性,而是贴心的酒保总能及时的给见底的杯子满上。
该死!这脑子里缺根筋的夯货难道看不懂他们正在谈判吗?好好的严肃的气氛被你整的像在表演幽默剧,等会真喝多了就该把你喊去陪他们一块去天障山当冰块人献给凛风之神。
“这算是威胁吗?”
“不!我想是阁下误会了。”老板反转杯子扣下:“你们千里迢迢从远方赶来,在这个快封山的季节如此急迫的要横渡天障山脉,想必有着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们的命远比这袋金子更值钱。”
“……”
云依紧张的捏着衣角,一时间,酒馆的气氛变有些剑拔弩张了起来,周围恶狠狠的大汉们开始蠢蠢欲动。
看上去丝毫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想法,当然看样子也很难说他们平时会有这种美德。
“都坐下,坐下,该干嘛干嘛去。”
随着老板的一声呵斥,酒馆又变得像原来那般吵闹喧嚣了起来,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得上训练有素。
“阁下这是何意?”老者一时有些摸不准老板的意思。
“我姓余…”
“余老板!”老者识趣的回应。
余老板:“凛风季的天障山脉是最危险的,没有猎人会在这个季节进入…你们来的太晚了,最多十几天就会进入天障山脉的封山期,到时候除非凛风之神亲至,不然任谁也进不去出不来。”
“……”
“余叔叔,真的没有办法了嘛?”云依问。
“倒也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不是说了嘛,除非是凛风之神亲至…”
余老板开始摇头晃脑,此时的他突然又像变成了一个老神棍。
羽剑凡反问:“就算真有凛风之神,祂凭什么帮助我等凡人?”
老神棍阴恻一笑:“祂是公平的,也是善良的,祂喜爱生命,也尊重万物的选择,愿意给众生一点机会。你需要让祂看到你对生命的敬畏和勇气,以及一点点与之交换的代价,毕竟这是规则,正如一开始我说的,祂是公平的。”
“我们这也有个像你这般心思细腻讨喜的孩子…我想他也愿意带你们顺利渡过这一劫。”
再想说什么的时候,他们已经被请离了酒馆,只留下些语意不明的话让人难以琢磨。
“羽爷爷,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说到底念云依还只是个十二三的孩子,一路的逃亡绝不是一个普通孩子所能承受的。
“云公主放心,哪怕拼了羽爷爷这条命,也一定会把公主平安送出荒木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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