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挽歌》

小说简介：无所不能的他，没能杀死自己。伊兰·诺亚罗斯——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没听说过？倒也正常；毕竟，传言中他早已死了。或许，跟死了差不多。近来，“白教堂事件”的连环杀手穷凶极恶，已有数名执业使徒横遭不测。如果你想彻查此事，不妨去狱中造谒他——去找伊兰·诺亚罗斯。相较于他，没什么称得上“无解”。

章节试读：

　　她的初夜只卖了三枚银币。

　　也许，她该庆幸。

　　该庆幸今晚的口粮有了着落，至少，至少今晚，腹中不必空虚得几近于烧灼。

　　她越想就越是欣然。

　　“叮咚、叮咚……”

　　她伴着檐下雨落的鼓点，迈起舞步——每盏昏黄的街灯都是她的聚光灯，每块猩红的帷幕都是她的背景板——这一刻，她是位舞者。

　　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是她素来的梦想。

　　也许……也许某天，她真的能成为一名舞者，站上舞台，礼毕，聆听观众们高呼她的名字——！

　　“克劳黛特……”

　　再大声点。

　　“克劳黛特……”

　　再大声点。

　　“克劳黛特！”

　　小巷子里，克劳黛特回首。

　　她先是注意到了尚且冒着硝烟的枪口，而后，她垂首看向自己的胸口——殷红的血渍如花般晕开，不解风情地绽放在少女洁白的衣裙之上。

　　克劳黛特溜圆溜圆的眸子渐渐失了神，瞳孔涣散开来；坡跟鞋还没有穿习惯，她先是趔趄了趔趄，脚下一滑，身子终于还是顺着墙壁倒了下去，手中仍然攥紧了那三枚银币……

　　“母亲，对不起……女儿把你买的白裙子弄脏了……”

　　这是少女最后的心声，可她没机会说出口了。

　　举着枪的人垂下手，他长吁着探出脚尖踢了踢克劳黛特的小腿，确认无误，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支绯色的彼岸花，慢条斯理地将花枝插进少女胸前的创口中……

　　“神爱世人……谢主恩典……圣灵与我同在……”

　　他嘟囔着，双手兀自凭空描画十字。

　　“阿门……”

　　他的手停住了——一把锃亮的匕首钉在他耳畔的墙壁上，宣告着方才那股无名的杀气并非错觉。

　　巷口，灯下，欧诺尼亚的金发碧眼愈发显得凛不可犯。她轻踏着燕步掠上前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簇短刃，刀锋在微茫光点的照射下折出腾腾杀意。

　　“去地狱里念你的祷告词吧！”

　　刀光过处，血肉横飞。“他”伎俩用尽，堪堪避开了欧诺尼亚的致命一击。

　　“他”且战且退，一径被逼到深巷角落；忽而，“他”如困兽般震吼一声，信手抠出一截粗钢筋，横拦在两人之间——“他”方喘息未定，便掏出枪，两只手架在钢筋之上，冲着面前接连开了五枪。

　　霎时，只听得到“叮叮叮”的脆响；良久，复归死寂。

　　眼看着零落一地的断刃，“他”喉中挤出阴恻恻的冷笑，“小姑娘，没东西可用了吧？”

　　咔哒一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包内掏出一盒弹匣，反手扣在枪上，嚷道:“可是我还没玩够呢——啊！”

　　“飒——”

　　风响、血溅、枪落。

　　只见欧诺尼亚咬破指尖，潺潺鲜血俨然化作锋刃……

　　“物态转化的‘神迹’么……有趣，有趣……咳咳……”

　　话没落地，“他”就张开双手捂住不住渗血的脖颈，双膝重重地跪倒，而后如同危墙一般坍塌。

　　欧诺尼亚拍拍双手，不顾掌缘的汩汩鲜血，凌厉地掀开“他”的兜帽，端详一遍，尔后却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是……”

　　被摆了一道呢……此人显然并不是近来“白教堂连环杀人案”的真凶，那么，那朵花是……

　　收缴了枪支后，欧诺尼亚回首看向横死地上的少女，半是怜悯、半是无奈地闭目嗟叹。

　　她用价值不菲的裙摆擦净了手，轻轻拂过少女面颊，将其不曾瞑目的眼皮闭合上。

　　在回到寓所之前，“使徒”们照例赶赴圣殿汇报工作。

　　所谓“使徒”，便是欧诺尼亚这般可以运转超自然能力的人类；而圣殿呢，全称万法圣殿，则是千千万万使徒构成的结社。

　　欧诺尼亚带回的成果，是一把三无枪支，以及一具少女的尸身。

　　“请安葬她。”

　　欧诺尼亚对祭司说。

　　“可她是个……‘小姐’。”

　　祭司眼神飘忽，当着众人的面答道。

　　“请安葬她。”

　　“唔……圣殿的葬骨堂并不对性工作者开放。”

　　“我说，”欧诺尼亚倏地银牙暗咬，她上前一步，“请安葬她！听不懂吗！”

　　使徒们慌了神，面面相觑。而祭司更是面红耳赤，额角渗出涔涔冷汗，不知所言。

　　孰知欧诺尼亚并不动手，而是扬手甩出满满一袋金块珠砾，摔在众人中间，引得使徒们哄乱争抢，登时散作一地鸡毛。

　　“神的子民们啊，”欧诺尼亚狠狠瞪了祭司一眼，背过身去，“这些金银珠宝是欧诺尼亚·安琪儿给予你们的恩赐，她的谕令不难，把克劳黛特的尸骨安葬稳妥，仅此而已。”

　　使徒们本是逐利者，论虔诚，这群人可排不上号；此时，他们的信仰只有一个，那就是欧诺尼亚。

　　“欧诺尼亚的谕令，未免也太廉价了……”

　　此言既出，欧诺尼亚心中一凛，她注视着眼前人猫头鹰一般的眼神，“与你何干？”

　　“‘白教堂事件’的真凶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如今兴风作浪的，尽是一些小鱼小虾，”米凯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单刀直入，悄声询问她感兴趣的话题，“事已至此，你仍要追查吗？”

　　言尽于此，欧诺尼亚回想起来今日种种，尤其是被冒牌杀手耍得团团转儿，延误了找寻“白教堂事件”真凶的时间，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跺了下脚，厉声嗔道:“当然，如果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必然要叫他生不如死！”

　　“说到生不如死，有个人也许你会感兴趣……”米凯拉抬手扶了扶巫师帽，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着绛红的唇，若有所思，“你有听说过……伊兰·诺亚罗斯吗？”

　　“伊兰·诺亚罗斯……？”

　　“没听说过？倒也正常……”米凯拉耸耸肩，眉眼间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的神色，“毕竟，传言中他早已死了；或许，跟死了差不多。”

　　伊兰·诺亚罗斯……像位故人，又像个陌生人，欧诺尼亚在唇齿间咀嚼着这个名字，不觉神驰天外。

　　“如果想彻查白教堂事件，不妨去狱中造谒他——去见见伊兰·诺亚罗斯，”米凯拉浅笑着，拍拍欧诺尼亚，“他此时此刻，一个人怕是要寂寞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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