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雪狂风,大地苍茫一片。
天寒地冻的鬼天气已经持续了数载。别说是人,就算是这世上的妖怪也被冻死了十之八九。
今日的风特别的大,鸟兽都躲进了巢窝里,山林里时间静止死一般的寂静如同一幅雪景图:鹅毛大雪吞没山川包裹大地,刚毅的松树身披素衣,结冰的河面精光锃亮能装下整个天空,峻峭的山峰像是柄绝世好剑要把爱恨情仇一刀斩断。
在荒凉的旷野上一个少年背着行囊迎风前行,向前望去天地之间在惟余莽莽之中失去了界限。再往远处看被冰川覆盖的大地之上,有一条连绵数百里的山脉,如同一条白龙破冰而出蜿蜒奔驰,座座雪山巍峨雄壮。
少年性凌名云,雪天赶路消耗太大,他已经精疲力竭说不出话来,突然从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巨响传来吓了凌云一跳,扭头望去原来是一颗歪脖子树被积雪压断了。回过神来凌云抓了把雪塞到嘴里随后趴在雪地里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喘着粗气,随后便从嘴里吐了出一口鲜血。
凌云明白,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假如在天黑之前找不到一个遮风挡雪的地方,怕是连今晚都撑不过去了。
黄昏时分凌云用尽最后的力气又翻过一座山丘,一个巨大的冰湖映入眼帘。湖面静得像一面镜子,洁白得好似一块玉。晶亮的湖面连着天,开始还浓淡分明,越远处,水和天便朦胧在一起,只透出一道水天相交的白色痕迹。
冰湖中心有一个石岛,岛上有一座由巨大鱼骨建成的鱼骨庙。
凌云大喜心想“终于找到个暂避风雪的地方,小爷我今天是命不该绝”
走近了看,鱼骨庙正房不过一间,北墙上左右镶有石碑两块,左碑上书“黑渊无底”右碑上书“飞龙升天”。推开庙门殿上供的是人头龙身的湖神象,神象上方东西两梁各蟠一龙,两龙金鳞金爪,明睁亮眼,势如真龙突现。
凌云十分疑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神像,倒像是邪神。俗话说宁住荒坟不住破庙,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些。凌云已经累到了极点,放下包裹,在饥寒交迫中慢慢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吵杂声惊醒,顺着风声隐隐听到了庙外像是有人说话的声响。
末世之下人心最为可怕,凌云十分警觉,躲在暗中仔细观察,只见湖面上一对星火蠕动,一众壮汉的身影在火光摇拽下若隐若现狂奔过来。
领队的老者跑在最前面,高举火把拿出冰镐敲击几下冰面,确认牢固后插下翅旗,示意众人停下。众人迅速卸下装备,拿起冰镐敲出一个洞窟窿,随后又拿出了特制的渔网和长杆子。这渔网网眼约两指盖大小,只捕大鱼。长杆子叫做穿钩,汉子们用穿钩,钩着渔网进入冰下水中慢慢牵引布置渔网。
众人捕鱼之际,领头的老者竟径直朝鱼骨庙走来。凌云一时摸不清这些人的底细,只得迅速躲到了神仙后面。
等老者进了鱼骨庙,走到神仙面前才借着他手中的火把看清了他的脸。消瘦的脸好似刀削过一般,又好像被细沙打磨过一样,眉毛胡须上结满了冰霜,透露出刚毅无比的神色,岁月不过是他的军功章!
老者将火把插到墙上,穿上了五彩缤纷的祭服,戴上了神秘的面积,拿上了古朴的权杖,开始祭神。他熟练地跳了起来,每一步都充满力量,却完全不显出格。大开大合之中他仿佛融入了冰原融入了天地。火光之下,他的影子又如灵蛇一般诡异。
祭祀完毕,老者突然说到:“我感受到你的气息了,何必躲躲藏藏出来吧!”
眼见已经暴露,凌云从神仙身后走了出来跳下神坛,与老者保持着距离说到:“老师傅莫要惊慌,我是过路人,在此借住一晚天亮便走。”
老者从上往下仔细打量了凌云一番说到:“有些时日没有见到过外乡人了,外乡人你竟敢对神仙如此无礼,在我们这里私闯神庙是要沉湖的!”
凌云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浪子,并没有被吓住,反问道:“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这个世界又怎会落的现如今这副末日景象?信神不如信自己!”
凌云看不到老者面具之后的表情,但对方人多势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罢便要离去。
不料老者挡住了凌云的去路说到:“话不能这么讲,你我没冻死饿死,没被妖怪吃掉活到今日已经是神明保佑了。你这副傲气有我当年的模样,我甚是喜欢!傲气归傲气,可不能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老朽略懂医术,看得出来你病的不轻,放任不管下去,不多时日你必死无疑!不如跟我回到村子里去,说不定我可以医好你的病。”
听说可以治病,凌云犹豫了。他问到:“你我萍水相逢,你为何要帮我?”
老者:“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是我救回来的,而且我说过,你像我年轻的时候。”
凌云愣在原地,心里想“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去试试”半晌才从嘴里憋出两个字“多谢”
凌云是个孤儿,造就了他冰冷的性格。从他嘴里说出“多谢”二字显得是那么生硬。老者听罢却是哈哈的笑。摘下面具,走出门外大喊一声:“虎子,给我过来。”
从人群里跑过来一个虎头虎脑戴个狗皮帽子的小子,十四五岁的模样,身体却壮的好似头牛。
虎子跑到老者面前毕恭毕敬的问道:“樊神仙,喊我有啥指示?”
老者看了一眼凌云对虎子说到:“你把这小哥给我带回村里,一路上照看好,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拿你试问!”
虎子摸了摸脑袋瓜子回道:“我当啥事呢,依我看,他不过也就百十来斤,我拎也能把他拎回去!”
说话间庙外的汉子们众汉子吆喝起口号开始收网,无数大鱼被网出水面,不一会儿便装满了全部雪橇。今晚是个丰收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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