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面对着九龙城最顶尖的行刑队。
林奇总是会回想起那个雨夜。
那一天。
他杀死了一个穿越者。
“如果从这出去~我一定要多上几个女人！”
大牢里另一侧关押的犯人们。
又开始日常的放风叙旧。
在大牢里四周游荡。
“喂~”一个犯人对这着林奇点一下头。
“你尝过女人的味道么？”
他似乎想调戏林奇取乐，“女人的身体软软的，香香的，最重要的是凉凉的。”
“哈~”
大牢里的犯人们起哄着，显然很是享受这些话语的抚摸。
他们看来都有着各自美好的回忆。
供他们畅想。
“这种盛夏季节最适合抱在怀里了！”
“哈哈~老王，你就别调戏你隔壁牢房的小兄弟了。”
“看他一天到晚浑浑噩噩的样子，一看就是个雏！”
“听说了么....?”
其中一个牢房的人侧着脸神秘的说。
“都是你们聊男女话题我才想说的。”
“有屁就放！每次就你事多。”
“上周在正阳门外发生了一件大事！”
“莫不是那闯王二进宫？”
“咱都是一群进死牢的人~管他外面换什么大王旗。”
“你要是讲这种无趣的事情~我可要为刚才你坏我兴致，好好教训你一顿。”
“别~别。”这人连连摆手，然后斜眼看一眼林奇。
林奇还在躺在牢底。
一动不动。
“死了一个人。”
此时林奇的瞳孔才有些许放大。
“这乱世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不去造反都好了，死一个人算什么。”
“是个女人。”
“哈~！”
这下众死犯才有一点兴趣。
“还不是一个普通女人。”这人有意无意的看着林奇。
“是一个宫女产的龙女！”
“可以啊~又一个皇家逸闻！”
众人这下彻底兴奋。
这或许是他们在死牢里难得的消遣时光。
那人越讲越兴奋，看来传播野史的确使人开心。
真相永远不是最重要的。
“是奸杀唷~！”
他眉飞色舞的讲着，
“死相实在恐怖...”
“胸口被刨开一个大洞，整个人死掉后就这么钉在正阳门城门上！”
说着在胸口用极其夸张的手比划着。
“真是畜生啊~~”
众人惋惜一口。
却忽然话锋一转，“不让兄弟们跟着喝口龙汤！”
“稀一点都行~”
“清汤我都算它荤了！！”
不堪的大笑。
不断回响在逼仄死牢里。
林奇猛的一冲抓住，牢房的粗木栏杆，“你们想尝龙汤？！”
他咆哮着怒吼，
“不如来喝点我的龙汁开胃！”
众犯人听着林奇的咆哮。
纷纷把头扭过来。
很是奇怪。
强奸犯这种东西。
在死牢里应该是最底层的存在。
可他们眼神中没有一点歧视。
甚至有一丝藏不住的怜爱。
“我是要救她的~！”
林奇发泄的捶打粗木。
他此刻只有无能的狂怒。
深陷死牢。
毫无回转之机。
任何伸冤都像是拙劣的狡辩。
林奇眼眶里有无边的悔恨。
不仅有对女孩的。
也有对自己母亲的。
“好事，才需要慎重想好代价。”
明明天天耳提面命。
却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为什么？”
“为什么~！”
林奇眼中瞳孔放大，眼窝里旋转着的不止是悔恨。
还有一丝挥散不去的死气。
而众死犯们。
一脸平静的注视这一切。
针对林奇的歇斯底里，他们都开始熟悉了。
他们眼神中尽带着上苍般的垂怜感，“我们都懂。”
“林奇~你是抱过女人的。”
“女人的味道你岂能不知？！”
“那是世间至冷~”
“对~犹如那盛夏最后的蝉鸣，带着一丝清凉。”
“尸体能不冷吗！”
“哈哈！！”
“林奇~你连畜生都不如！”
“居然连妹妹都杀！”
“还是——！”
林奇怒喝着伸手，“你们.....!”
恐怖的厉声大笑。
不断回荡。
荡得林奇心神俱散。
恍惚之间。
“饭来~”
死牢外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
打破死牢里凝固的气息。
死牢里可怖的哄笑声消失。
这个声音看到林奇第一眼连忙说，“林奇老师，果然不同凡响。”
“连想吃饭，都表现得如此面目狰狞。”
林奇瘫坐在地，重重呼出一口气，“来了啊~赞多。”
赞多把食物递过来，意味深长的说，“今天里面有一根鸡腿。”
“乱世有这待遇不错了。”林奇感叹道。
他知道这是上路的饭。
明天午时就是他被问斩的时候。
“其实这是我争取来的。”赞多用不太熟练的汉语答道。
“他们说闯王把京城都搬空了，上司说要早点把你宰掉，省掉一张吃饭的嘴。”
“他们真的一次都不审我？”
“嗯~”
林奇听到回答，眼睛一闭。
现在的他冷静得可怕。
跟刚才与死囚们对峙时的疯狂。
判若两人。
此时他甚至连抽动嘴角的情绪都没有。
他一低头，拿起筷子猛的刨饭。
鸡腿白嫩可口，肉香四溢。
“林奇老师~你吃慢点，鸡腿就这一根，可我偷偷给你盛了一大桶饭。”
“保证你能做一个饱死鬼。”
林奇停一下，隔着牢房看着赞多高大的身体。
黑面卷发的他，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称我老师干什么，这么多年，你早就融入这个社会了。”
“不~不~，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说林奇你比我小很多，但一句老师你还是称得上的。”
这样两人一句句寒暄回忆。
赞多，这个衙役。
是林奇在捕鱼时，从海岸边救上来的。
据赞多说。
他是一个昆仑奴。
因为受不了奴隶主的压迫跳海跑路。
连自己叫什么都不清楚。
林奇看他长得不像普通昆仑奴。
赞多皮肤更黑，鼻子更宽。
更像三宝大人描述的僧祇奴。
然后口译给他，他就拿来当做名字。
赞多。
这是错误的音译。
一场失败的语音教学。
“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没有你介绍，我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生根，居然还能当上一个衙役。”
赞多满脸憧憬着往年时光。
林奇当时见赞多天生神力，又高大威武自然而然就把他推荐给衙门。
可那时候高堂之上都腐败不堪。
更别提千疮百孔的基层。
不塞钱，根本就不让进。
谁知也是托腐坏不堪衙门的福，没几个正经人办事。
盛世要官。
乱世要吏。
林奇知道其中厉害。
带着赞多免费做苦力。
一来二往，县太爷扭扭咧咧的把赞多和林奇。
都收入编外人员。
成为一名供人差遣的小吏。
圆了林奇多年的梦想。
虽然不是功名，也没有上升渠道。
但对于林奇这种渔民来说。
实在是不敢想的美梦。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林奇欲言又止。
赞多给林奇加饭的勺子一顿，洒落一些米饭。
“把我当老师，这像话吗？”
林奇笑着一边把手按在碗上。
这一幕像多年相处的温馨日常。
如果明日不用赶赴刑场的话。
“不用加了~吃太饱。”
林奇撑个懒腰。
“我怕奈何桥上挤不赢。”
赞多收拾着碗筷，“这死牢内又没人跟你抢。”
“吃这点算什么事？不合胃口？”
林奇看着周围的死尸，苦笑一声，
“胃口不要太好...”
“都要忍不住夹块肉下饭~~”
赞多看看另一间死牢内塞得满满当当的死尸，摇一摇头，“那你压力有点大，毕竟靠你一个人可能到世界末日都吃不完。”
林奇看着隔壁一具死尸，一双无神双眸布满骇人血丝。
安静的注视着两兄弟。
大概死不瞑目就是这样吧。
他耸一耸肩，“我能有什么压力？”
“我还得靠他们跟我聊天解闷呢！”
赞多苦笑着摇一摇头，“那它们有没有给你看看生辰八字~你这家伙命太硬。”
“八字有什么好看的？”
“我身上啊~”
林奇卖一个小小的关子，
“有比命更硬的好东西给她们看！”
两人相视一眼，片刻哈哈大笑起来。
林氏兄弟间的打趣时间结束。
赞多小心的开口，
“那晚——”
“你真的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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