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的一天是木讷而又令人羡慕的,早上天亮了挺久又不算太晚的时候,老陈悠悠地向单位出发,路上有闲心的话大有时间坐在一家早餐铺喝一碗白粥歇一会儿,打两个响嗝。
我们谈起老陈要从20年前上世纪70年代,老陈还是小陈的时候开始在那个闭塞的年代,闭塞的村子中,小陈成了第一个上大学的人。
村里的人,不分专科本科,只顾着去成家道喜。小陈的父亲——陈大为在床上翻了三个身:下定决心去花三块八毛买一条飞马牌香烟,他已经止不住想明天他向村里人发烟时的神气样了。
陈家里,小陈以一种可以说客客气气,也可以说重复呆板的向客人们鞠躬,这是小陈从一本书中了解的一种西方的待客礼仪,他可是一个准大学生了,自要和这些土气的村里人分一点不一样。
饭桌上,小陈心里很是不屑:那些自然的寒暄,此刻在小陈眼里,已变为攀附他这颗高枝的举动,村里人问着,小陈总要沉吟一会,从嘴里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好像这里面藏着多少真经!
不用说,饭桌上的陈家父子都感到一种前所所末有的满足,一种看着村里人一个劲的羡慕的满足,老陈搜罗自己浑身文化显出自己的——
——“教子之道”。
“这哪是你们听得明白的?”
陈大为嫣然是个老先生,只差一杆戒尺,他就可以借着这股劲一—挺起腰杆子的劲,训斥起周国的“徒儿”。几天后,小陈拖着一行李箱的鸡蛋(那是各家争先恐后送来的鸡蛋),一双黑皮鞋-—陈爸眼里儿子以后注定是上流的人了一—这黑皮鞋那是少不了的,颠了三天的绿皮火车,操着一口土味方言~走进了那个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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