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地方,记忆中是一个美好的村庄,人们热衷于寒暄和玩笑。
这里的人们喜欢谈论生活,尤其喜欢谈论遥不可及的事情。
尽管这不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地方,但人们的幸福感很强。
记忆中,家家都是人口众多,每到节假日,亲朋好友聚会连连,让我从小就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亲情。
由于是闽南村落,人们的生活习惯一直在延续,爱喝茶,吃饼干,不停地建造、装修、装饰房屋。
小时候,父母常年种地,我一直跟随,他们干活的时候我就在田间、菜园里四处闲逛,陪伴我的是花花草草、青蛙知了,以及大把的时间。
普通人的家庭就像行驶在公路上的摩托车,随时来的意外都可以让它失去平衡,活着的时候,就是玩命。而对于我来讲,更多感受的是摩托车后座的安全感。
母亲做的饭菜曾是我童年绝大部分幸福感的来源,以至于多年以后,我评价食物的维度之一往往是能否唤起我童年味蕾的回忆,今后可能也将伴随我一生,好吃的食物不一定都有美好的回忆,但带有美好回忆的食物一定是好吃的,比如过年时妈妈做的炸地瓜,只是,母亲去世得早,我早已想象不出母亲如果活到现在的面容,在我的记忆里,她最后定格的样子与我现在应该相差无几了。
父亲的永久牌自行车后座曾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是童年的我常常靠此兜风的拉风天堂,当时他背对着我,我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知道那是我熟悉的表情,当我的事业没什么大的起色,他一直担心我的生活,多年以后,我会偶尔想起这个场景,常常不能释然。父亲得了癌症之后,有一次我给独自住院的他打电话寒暄,他表现得很轻松,嘱咐我不用烦恼,那一瞬间,我强忍住了泪水,他太客气了,这让本已焦虑的我心如刀割。
时过境迁,人生已没有来处,只剩归途,每每想起父母,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前不久回到故乡,祖屋危房改造,老房子也翻新了,虽然没了破败的迹象,但也很难再触景伤情了嘛,记忆跟着也渐行渐远。
大哥大我三岁,儿子是独生子,而且已经上了大学,再过几年,基本要进入半退休状态了,能享多少福不好说,取决于自身的心态,如果精神富足,身体健康,日子过得寡淡一点也无妨,早一点总归是好的。即使不愿过早退休,心理上的准备还是要的,毕竟上大学的儿子毕业后结婚生娃也是有概率的。到那时候,说不定喜欢上了当爷爷的滋味,喜欢上带孙子了呢。
而我,在城市安了家,背着房贷,孩子小学还没毕业。虽然我们兄弟俩三岁的年龄差距仅仅是一步之遥,年轻时做决定可能也只是一念之差,但人生的道路已经是天差地别。他估计不会离开故乡了,我大抵也回不去故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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