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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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故乡的年月，陈宇童年的那些天总是十分的漫长，小孩子会沉浸在无数的玻璃珠和刻在地上的蹦格子的涂鸦中，自记事起便能听到牛的哞叫声和猪的哼唧声，在没有小伙伴陪伴的日子里它们伴随我的身体和心里一起成长，这记忆似乎模糊的不知是真是假，或许在某个片段里他还能能想到那被藏在柴火垛里的破旧书本上奇奇怪怪的图画。

　　兜兜转转地在人间徘徊了几十年之久，仿佛只在想象中见过那些奇怪的符号，和从未体验过的神仙趣事。

　　直至今天，陈宇已经生长成一个端正的大人了记忆里的许多人也像马桶抽水一样消失不见，疲乏的工作压在他整个人的身上，让他大气也不敢喘多一声。

　　只有回到了家里，老婆给煮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时才能得到片刻安宁，这安宁是虚假的，陈宇一边吃着面条，老婆会在旁边不停的念叨着生活的琐碎惹人心烦，陈宇只好把面条吸的很大声，抄起茶几里的遥控器打开电视随便找一个节目下饭。

　　那还是零几年的时候，电视机里的节目说不出的精彩，各种各样的内容总是看不够，无论停在哪一个节目都让人有看下去的兴趣，可是陈宇不想去深入了解它们，他每天都和老婆一起抢遥控器，要是抢到了就播到自己经常光顾的几个台看喜欢的战争片，最好是还能大致接得上昨天的剧情不至于跳看太多。

　　陈宇一下一下按着遥控器，电视屏幕的画面一闪而过，陈宇多播了几个台，一个霹雳在脑海中炸开，他急忙往回拨去。

　　那是一个考古节目，考古学家挖掘出的秦代的竹简，上面画着一个熟悉的图案。

　　陈宇看着考古队的专家在电视上仔细地为记者介绍，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三十多年前，那个躺在柴火垛里面晒着太阳睡午觉的中午。

　　陈宇的爷爷是一个小学数学老师，准确的说是乡村小学数学老师，在一个不能说是学校的小棚房里面，教一群瞪着大眼睛的娃念字，明面上说是数学老师，实际上语文数学科学都教，还会带着同学们跳绳做操。作为村里面唯一戴着眼镜的人，每当过年的时候村里面总是会找陈宇爷爷写对联，陈宇记得爷爷写的一手好字，手臂虽然看起来又瘦又长，上面满是斑驳皱纹与黄斑还带着颗个痣，一旦提起笔来就一点都不发抖了，写起来就像是在用锅铲炒菜一样轻松自然。

　　陈宇的爷爷是下放到农村的，像陈宇爷爷这样的人隔壁农场也有一个，他老是跑很远的路来找爷爷商量，每次来不是诉苦就是央求，爷爷活着的时候老是说那个爷爷是少爷品行不学好，一点也不愿意脚踏实地，空有一脑袋知识半点不愿意教农民识字，整天就靠着从老实人家偷点骗点过日子。

　　陈宇的回忆中模糊的爷爷的身影逐渐清晰，他好像还是晃晃悠悠地躺在长椅上，一只手里攥着一个大烟袋，一只手里半捧着一本书。

　　对于爷爷来说，满是黑垢的烟锅里面塞满烟叶，用几分钱一盒的洋火燃起的第一口烟是最香的，有一股醉人的劲。陈宇当时就蹲在爷爷旁边给爷爷把烟压实，再用洋火一滑，爷爷就可以靠椅子眯着眼着抽旱烟。

　　心情好了，给几分钱可以去买冰棍。

　　陈宇每次都把洋火留下来一点，他喜欢那种火焰炸开的花和燃烧的味道，喜欢看火柴从木色燃到红再到焦黑的蜕变。

　　记忆里，爷爷是要去教书的。

　　陈宇的眼神一阵恍惚，他忽地起身，走到房间打开一个压箱底的盒子。打开盒子，是一本焦黑的相册，几个小小的红本子，几枚勋章和几本书。

　　相册里面，爷爷笑着。

　　陈宇的思绪回到了，几十年前。

　　“爷爷，墙上面挂着的人是谁啊？”

　　阳光只要一照进屋子，就能看到一张被擦的发亮的人像画卷，上面的人总是笑着，无论你从哪个方向看他都在冲着你笑。心里阳光的人看到他会充满希望，心里有鬼的人看到他会不觉冒出冷汗来。

　　爷爷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听到陈宇的询问后，嘴里哼着的小曲停了下来，眯瞪的眼睛睁开来仰望着墙上的人。

　　“你以后，就会认得他了。”

　　爷爷并不打算让年幼的陈宇知道太多，他的叹息在心里回荡。

　　“噔，噔，噔。”

　　“有人敲门，爷爷我去开门！”

　　进来的人陈宇并不认得，只是出于礼貌性滴打招呼，那人穿着白色马褂，披着一条往下滴汗的粗布毛巾，一喘一喘的。

　　“陈大爷，牛拉不出崽！”

　　陈宇的爷爷猛滴窜起来就往门口走。

　　“生不下来?前几天不还好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见到人就顶，直淌血。”

　　那人也不进来，他看着陈宇爷爷收拾好东西，招呼着就要一起走。

　　“你看家，不要乱跑，”陈宇爷爷对陈宇说着：“去屋里学习去。”

　　陈宇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爷爷离开的匆忙，他的烟枪还热着，乘凉的扇子盖在那本他经常捧着阅读的发黄发旧的书上，这本书爷爷从来没让陈宇看过，上面也尽是陈宇看不懂的文字。

　　倒是上面有些画的十分生动的风景，让陈宇很是着迷，陈宇对于画画是很痴迷的，陈宇的爷爷写了许多字，画了许多画，每次过年都有许多乡亲们找他写一写对联，或者写个福字。前段日子村里面还有人找爷爷在村子外围的白墙上画了极大的人物群像画，那画上面的每一个人都被线条勾勒出圆润饱满的肌肉，在汹涌的河水里面架设桥的基座。

　　陈宇知道这幅画是纪念村里面的乡亲们开桥所画的，他梦想将来有一天也要变成一个工人，像画里面的那样。

　　陈宇捧起书，也坐在藤椅上，翻开第一页，上面古老的一堆文字是看不懂的，好在旁边有爷爷写的许多注释。

　　第一句古文，旁边的注释是。

　　“铸剑存念，尸解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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