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镇,位于阳国西南方的群山之间,地处孤僻,人口不过百十来号,镇上的年轻人大多选择跑出大山,到北边平原上的大城谋生计去了,仅有少数几个选择留在镇子上,我张焱就是其中之一。老娘也曾劝我出去见见世面,但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躲得远远的,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提起这事。
今天是我加入镇上猎户大队整整第10个年头,天刚蒙蒙亮,我就已经收拾好行头准备上山。最近有头黑熊频繁出没在镇子附近,这可不是好事。为避免伤到镇子上的人,昨晚我在它必经之路上提前布好了陷阱,现在要去看看情况。
可等我到了布置陷阱的地方,却只看到一地的灰烬,那头畜生自然也无影无踪。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这深山老林里竟然起了场火灾,把一切烧了个一干二净,让我扑了个空。我在此地逗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找到,只能自认倒霉,准备下山。
当我转过身后,却发现不远处有只白狐拦住了去路,那家伙个头大的不像话,卧在那宛如一座小山丘,浑身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一对眼睛像是宝石般深邃,似要将灵魂入其中,使人无法与之对视。我常听镇上看风水的先生讲,这连绵大山深处有了不得的东西,非能人异士切勿深入其中,尤其是我们这种和大山打交道的猎户门,更新要谨慎小心没想到今天却让我撞了个正着。
那只巨大的白狐就卧在五十步外,我无法做出任何应对,双腿像两个木桩一样定死在了原地,不能移动分毫,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那头白狐上下打量了我足有半炷香的时间,一道声音突然响彻在我的脑海之中,像是从远古传来,神圣而悠远,巨大的震荡感使我的意识有些模糊。
“你见过那头黑熊吗?”
我下意识看了看远处的白狐,它并没有张嘴,这实在匪夷所思,这让我想起了一桩往事,不过我还是赶忙回答道,“狐仙大人,我是山下镇上的猎户,今天是正常上山打猎,来到此地不过一个时辰,没见到过什么熊呀!!!”
那白狐站起身来,庞大的身躯遮住了林间的清光,我整个人被笼罩在投射的阴影下,它低下头来仔细观察我,一股清冷的气息穿过了我的身体,过了一会儿,脑海中继续响起宏大之声,“那你来此地作甚?”
听到此话,我内心大骇,起初我是想要杀掉那头黑熊,避免伤害镇子里的人,又能收获一份物资,今朝来此地也是为了收走那熊做战利品,只不过扑空了。但我绝想不到那头黑熊与眼前这个白狐关系甚深,值得它来到这里寻找凶手。想到这里,我暗道绝不能说出真相,只能想办法瞒天过海。就在我苦恼如何回答时,白狐的回应把我的幻想击碎,拉回了现实,“你不可能是凶手,但也起了杀念,冒犯了神灵,你且自断一臂,下山去吧。”我大吃一惊,这白狐竟会读心之术,莫不真是个狐仙?
我早已做好被它生吞活剥的准备,心底已被绝望铺满,但白狐的声音让我重新获得了活下去的希望。幸好只是自断一臂,我做不成猎户,但活着比什么都更重要,活下去才有希望。
紧接着,我发觉原先被白狐禁锢了的双腿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我瞥见旁边有块尖锐的巨石,于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我低头瞧了眼自己的手臂,又转头向那只巨大的白狐望去,咬了咬牙,将左臂猛的向这块巨石上砸去...
一声痛呼,惊走了这片林中的飞鸟,我的左臂应声而断,面部瞬间冒起了豆大的汗珠。我颤抖着身体回头望向白狐,那庞大的身躯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找不到任何踪迹。事已至此,我也顾不得其他,草草固定了一下手臂,急匆匆下了山。
下山路上,断臂的疼痛不断侵袭而来,使我忽略了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我来到了镇子口,金色的日光照在前方的大路上,仿佛在接引我回家。抬头看了看日头,才发觉距离我上山已过了两个时辰。
往常镇子前人烟稀少,今日却一反常态的聚集了很多人。人群中有一队人马身穿红衣,胸前是一团银色火焰,加起来总共有五六个人,各自配着武器,很是惹眼。为首的是个女人,黑发像瀑布一般垂在脑后,和其他人一样的衣着,身上多了件同样印有银色火焰的披风,腰间系一把长剑,用红布裹着,身子略弯,正在聆听同伴的汇报。另外一波则是镇子上的人,领头人姓王,排行老五,大家都叫他王五爷,正在和那队人马交谈着什么。
很久没有外人来镇上了,我虽然好奇,但此时最要紧的是找到镇上的郎中,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况且我还对左臂抱有一丝希望。不一会儿,我就接近了人群,也看清了为首女人的模样。仙人下凡,这是我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镇子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美的女人,我找不到词汇去形容,不由得放慢脚步多看了几眼。但没想到的是,那女人好像察觉了从别处袭来的目光,向我望来,瞧见了我这个断臂人,恍惚间我看到女人的嘴角添了一丝笑容,那笑容摄人心魄又冰冷彻骨,使我赶路的脚步都僵硬了几分,险些栽个跟头,我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恐惧,急忙低下头,快步离开了。
不久后,我找到了镇上的郎中,令人欣喜的是我的手臂竟然还有救,郎中嘱咐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个月之后再来找他。回家后,我以山石陡峭,不小心摔伤为由糊弄过了老娘,换来一顿关切的数落,好在之前打猎积累的物资较多,可以撑过这段时间,好好养伤。
晚上我躺在兽皮上辗转反侧,艰难的进入了梦乡,梦里我好像回到了10岁那年的夏天,见到了我最爱的小芳,见到了我的好朋友华烈,梦的最后是那个极美的女人,还是同样的笑容,使我陷入冰冷的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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