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某天夜晚,我和莫娜并排站在甲板上,没有人说话。我用胳膊撑着栏杆,向漆黑的深海望去。今夜没有月亮,如墨的海面神秘且令人感到孤独。
海浪不住拍打着船舷,一阵阵萤火在水中若隐若现,时不时把飞溅而起的海浪染成蓝色的火焰一般。插在栏杆一侧燃烧着的火把发出“噼啪”的油脂爆裂声,海风时不时吹起我脱下兜帽后裸露出来的头发。
我将跳到眼前挡住视线的发丝拨开,弯着身子向船下望去。就在我仔细看着海里的时候,一条若隐若现的、发着暗淡光芒的丝带一般的东西进入了我的视野中。
那条丝带似乎并不是那些发光生物,而本就是一个生命体。我看着它在水里自由地来回穿梭,就像是一条发着光的细长水蛇一般。它在船底来回地游,不时从一侧穿行到另一侧。但奇怪的是,它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巨大,但它游经我面前时,海面会隆起。当它靠近海面时,隆起会升高,当它下潜时,隆起会消失。
但我不久即发现,那个隆起似乎没那么简单,而那条荧光线条也似乎并不是细长的一条水蛇似的动物,它与那隆起的水流总是有一个奇怪的错位。当我发现有两条荧光线条相互平行的时候,我明白了——那是另外一种巨大生物的外形!那两条发光的线条就是它的外轮廓。就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渐渐开始能看清它的轮廓了,那隆起的海面其实并不是海水,而是它的脊背!
就在我呆呆望着海底发呆的时候,突然从船底传来一声无法描述的恐怖异响,就像是巨人被折断了脊柱的那种声音似的,船身猛地剧烈震颤了一下,船身也仿佛在一瞬间离开了海面,随后又落了下来。空气陷入了恐怖的寂静当中。原本吵闹的甲板上,所有人都不再言语,而是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异常。一名海员迅速爬上了桅杆,而另一名海员举着火把伸向那漆黑的海中,寻找着什么。
就在摇曳的火光照耀下,一只如猫眼般的赤红眼瞳在海面下浮现,在火光的刺激下,瞳孔突然缩到极细。那位海员长大了嘴,双腿颤抖着看着海里,而海里的东西也正死死盯着他。
突然,海水发出“噗”的一声爆响,一根水柱冲天而起。从水柱中,探出一条黑色的细长物体,像竹签刺穿豆腐一般,刺穿了那海员的胸膛。鲜血从他的胸口和嘴里同时流出,临死前,他的喉咙发出虚弱的咕嘟声。
随着那刺针猛地一拽,男人的尸体被拉向海中。他的身体撞碎栏杆,沉入海中。
海里响起吞咽声,那人连尸体都没留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僵在原地的身体,在我意志力的驱使下,艰难地向船中央的甲板走去。我和莫娜手挽着手,大气也不敢出。
“漏水啦!船漏了!”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
显然,之前的异响,就是魔物捅穿船底的声音。
甲板上瞬间乱作一团,有几个人跑向救生船。将船放了下去,他们几个划着船,还没走多远,就被海里的魔物将船打翻。在扑腾声消失后,海面重归平静。
船上还有理智的只剩下船长,他叫上大副和几个船员,去船底堵漏洞去了。
仿佛故意要让船上的人陷入绝望,那魔物又继续撞击船底,制造了更多的漏洞。
刚进入船舱的船长和几名船员,又从下面返了上来。但他还没放弃。
他告诉船员们,去船舱里搬运货物,全部丢进海里,并让水手将风帆全部展开,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我和莫娜也加入了扔货物的行列中。
只是我们那同行的白马,也遭了殃。不知道被谁给赶到海里去了,看着它逐渐游走,我心里五味杂陈。不过好在,它从我视线中消失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四条腿飞快地划着水,祈祷它能独自活下去吧。
经验丰富的船长告诉我们,那海里的魔物,是世代居住在这片海洋中的龙——黑龙奈瑟瑞奥。平时它只会在深海活动,除非遇上食物短缺,才会来到海面觅食。现如今是秋初,正是鱼虾产仔的季节,按理说黑龙不会来到浅海活动才对。但凡事总有例外。
船舱被清空了,但积水已经深达膝盖。
一名站在瞭望台,向远处观察的船员回报,附近看不到任何岛屿和陆地。绝望感萦绕在所有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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