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第二份冰淇淋,瓦鲁茨坐在电动行李箱上欣赏着远处的风景。
初秋的寒意将深林与山脉染上点点花色,远远地铺向山的另一侧;山下的湖泊闪烁着银光,湖边小镇错落有致的砖红色房顶成为了湖泊美丽的点缀。
“这地方真不错,我明白为什么选择在这里生活了。”瓦鲁茨探出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泥土与湖水的味道冲淡了一些旅途的疲劳。
“对住习惯欧里斯的人来说没什么太阳晒,今天运气好是晴天而已。”
川濑洋一手中提着外套,用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口。即使是十月,太阳下依然会让人汗流浃背,川濑感觉到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勒紧的制服与大汗淋漓的脸让他看起来十分滑稽。
“这个城镇原本很小,深山老林的也很落后。”川濑指向城镇后的山丘:“圣潘泰努斯魔导学院就在那座山后面,迁到这里之后,周末会有学校的师生来到这里,后来魔导学院买下了周边的的土地开发,把这个城镇规模扩张了很多,所以这个小镇也算是魔导学院的附属地区。”
转出大路,二人沿着颇有年代感的石板路在小镇中蜿蜒前进,瓦鲁茨只得跳下行李箱步行,让它自己跟着满头大汗,在前面引路的川濑。
“但说是城镇扩张,高科技设备看起来并没有很普及。”
目之所及的地方只有寥寥数座天线藏在烟囱后面,很难被察觉,餐馆酒吧内也只能看到电视机之类最低限度的电子设备。“别说无人机和人工智能了,看上去连虚拟现实广告都没有。”
川濑却意外地投来诧异的目光。“我以为您会对那些高科技设备嗤之以鼻呢。”
“魔法师不是傻子,至少我不是。”行李箱的轮子碾过一处凹坑,险些翻倒在地,吓得瓦鲁茨连忙伸手扶稳。“科学啊魔法啊归根结底都是工具的一种,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没什么区别,好用就行。我没那个闲心辩论这个。”
“不愧是大魔法师,但是您还是亲自跑来当卧底了?。”
“你在调侃我?”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川濑指了指广场对面的一栋建筑“那里,我家就在那儿。”
“重生”之后的自己身体机能远不如从前,但胃口却好了很多。两份冰淇淋下肚,瓦鲁茨只觉得自己更饿了,一天的旅途劳顿将她本就不强的体力压榨一空。
终于,拖着缺乏锻炼的15岁少女的身体,和不怎么好用的电动行李箱,瓦鲁茨站在了一幢三层的砖石房子前。
未来的四年,他将在这里度过。
在安顿好行李,用一顿丰盛的晚餐与热水澡冲散了疲劳后,瓦鲁茨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这具身体。
脸颊较瘦,五官小巧,脸型很和她的心意;枯草色的中长发披散下来倒也很好看;十五岁的年轻躯体瘦弱而缺乏营养;肤色由一开始的黄色变成了如今发灰的黑色,这是灵魂与身体相互适应带来的变异。
穿上衣服,瓦鲁茨走出了房间。
走下三楼,二楼就是川濑家的客厅与厨房,不大的客厅一角,燃烧正旺的壁炉驱散着夜晚的寒气,壁炉上方摆着几张相框,画面里还没发福的川濑与战友结伴而立,笑得格外灿烂,在往上挂的却是个和当地西方建筑风格温馨的格调十分不搭的东方书法,瓦鲁茨这才发现围绕着壁炉的沙发下面铺的居然是剑麻制成的东方风格地毯,东西方混搭的风格在小小的客厅里反而有一种奇妙的观感。
“啊,瓦鲁茨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正在旁边厨房收拾的女人看到了瓦鲁茨,赶忙迎了上来。
“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们说,您不需要亲自下楼的。”川濑洋一的夫人艾玛·加斯帕,或者按照川濑故乡的习惯应该叫做艾玛·川濑,是典型的当地女人。与矮小的丈夫不同,艾玛夫人身材高大,宽阔的肩膀让她看起来十分强壮。
“您太客气了,夫人,川濑先生出门了吗?”
“广场那边的书店,诺贝尔家的扫描仪坏了,老诺贝尔一个人,不懂高科技,来找他看看能不能修。”夫人伸手指向了窗外广场的方向。“我们这里基本都是围着魔法学院转,懂得修机器的不多,他在大城市见过世面,附近老人家的机器坏了都找他。要我把他喊回来吗?”
瓦鲁茨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我还是去找他吧,我也要出去走走了,如果一直吃您做的辣奶油炖鸡我肯定也会和川濑先生一样胖起来的。”
“您的话要多吃,多吃才能好!”高大的家庭主妇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力道让瓦鲁茨一度怀疑她会拍断自己脆弱的锁骨。
“迷路的话往下坡的方向走,到了湖边追着倒影就能找到广场,路上小心!”
瓦鲁茨揉了揉肩膀,瓦鲁茨觉得就和这生养她的片土地一样,不甚细腻,但是温柔又强韧。他明白了川濑为什么会扎根在这里。
太阳落山之后,湖畔的温度骤然下降,小镇旁的森林在夜晚的笼罩下显得幽暗而深邃,仿佛一张巨口,等待着无知的旅人踏入,迷失;小镇另一端的山脊线上,太阳的最后一丝光亮将山边的天空晕染成蓝紫色,几只飞鸟从黑色的森林中飞出,又消失在远端。
瓦鲁茨感觉到了空气的温度,傍晚湖畔的寒风轻松的穿透了她的外套,身体开始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瓦鲁茨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他是个不怎么怕冷的人,不如说这种温度令他感到安心。
闭上眼睛,伸出手感受着自然中魔力的流动。她释放出些许魔力,这些魔力随着风飘荡向远方,她觉得自己仿佛飘荡在灵魂之海间,风声,水声开始从她的脑海中远去,海中的涟漪渐渐消失,如同一幅黑色的幕布。
然后,生命的光点亮了黑色的海洋。
城镇中的生命,森林中的生命,灵魂的火焰如星光般闪耀着闪现出不同的色彩;激昂的红色,悦动的橙色,恬静的绿色,深邃的蓝色,斑斓的灵魂之光在她的头脑中不断出现,移动,逐渐变成一副灵魂的星象图。
随着星图的逐渐清晰,瓦鲁茨开始将心中灵魂的形图与脑中这个地区的地图相重合,试图进一步熟悉这个地区。城镇中的光点大而密集,颜色也绚丽而闪耀,那是湖畔的广场,如同星系中心的星云,碰撞与激荡的灵魂在有规律的悦动,旋转,在黑暗中显得那么耀眼。紧挨着旋转的星云有一大一小两颗星星,大一点的炫目而温柔,小一点的宁静而闪烁,
那应该就是川濑和书店老板了,瓦鲁茨在心中记住了川濑的灵魂的颜色,迈步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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