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鸣——
耳朵从不安静。
倾听着世界，即使在最安静的时刻，耳畔也常有嗡鸣回响……
起因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在每家每户准备开心的迎接跨世纪之夜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声音席卷而来！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有人认为是地壳变动产生的挤压声，也有人认为是天空云层的变动，更有人认为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苏醒……
那场“事件”的发生无人知晓，在受其影响之后，人们才后知后觉。就结果而言，它阻止了人类世界线的抉择，强制性的让人类进入了下一个世纪！也就是新世纪——【卢德里安】——这是他们对新世纪概括与统称。
意喻：被代替的，发起批判与诅咒的时代。
而一切的原因，都要从那个“声音”开始说起……
☆
天空朦胧的被云雾覆盖，低压云层的气压形成了行风，它吹动着人们的面颊，覆盖寒霜。
已经入冬的十一月份，至今也还是雨夹雪的程度，最低气温一直徘徊在三摄氏度左右。
如果放在以前，人们一定统一的裹着厚厚的棉袄，带着手套和帽子，在风雨下砥砺前行。
可如今，人与人之间已经颇为不同了。
——成都创建公司分会，学术间二楼
一位西装革履，脚踩厚重皮鞋的成功人士，抖落着身上细碎的水珠，哈着气在手心取暖。
“老大，真可怜啊！又不带小优就自己出来呐！”
面前黑褐色皮肤，戴着红色镜框，身材高挑，同时穿着凸显身材的包臀裙以及黑色外夹的女士，正一脸笑意的数落着蛮希林。
“是啊！我又忘记了。”
“才怪！你一定又是见到哪个没有防护措施的女孩子在大街上走着，不忍心就借给别人了吧！然后把自己搞成这样，你还真是个【大好人】呢！”
面对书记的嘲弄，蛮希林不以为意。
“会议还有多久开始？”
“三十五分二十六秒，你还有十二反分钟的时间走到办公室更换衣物，左侧边的架子上有你妻子提前准备的蓝色西装，她知道你喜欢这种过时的衣服，也知道你一定会淋着雨过来，所以她甚至已经提前烫热了，就放在保温衣柜里。”
“谢了。”
蛮希林是个总会在脸上放着温和笑容的男人，一眼看上去有点像某种亲人的狗狗，但实际上你要是认识他，会发现……他就是一只体贴他人，关怀他人的……大狗狗。
“笨蛋。”书记轻吐一声，随即跟在背后。
在听完办公室里整整三分钟的奇怪闹声后，蛮希林终于从办公室体面的走了出来，他面色红润，下颔线也变得更加自信。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每个成功人士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的，这种愚蠢又令人羡慕的情况吧！
“我们走吧！我记得今天那位客人也会到场。”
书记一脸冷意，半嘲弄的说道。
“原来你的脑袋里还有除了自己那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老婆外的事啊？——客人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到场，现在就等各部门资料接替完成，以及最重要的人到场——也就是蛮大人您。”
“嗯，走私人电梯上去吧！”
书记假意的表现出大吃一惊的表情，由于动作过度浮夸以及面容上的不变化，让人只能尴尬一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失礼了。那个电梯从修建以来恐怕还是第二次使用——顺便一提，第一次使用是测试运行的时候。”
“有时候要【视情况而定】对吧！不能让别人等急了。”
“是。”
放弃打闹，就那么上了电梯，一直在电梯里待着的电梯小姐在看到蛮希林的那一刻也露出了和书记一样浮夸的动作，弄得书记当场就嗤笑出声。
“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我坐电梯有那么稀奇吗？”
“非常稀奇。”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你们好像在电梯里看到了蜘蛛侠一样。”
“您打的比方还真是很有您的特色。特别复古。”
而另一边比较年轻的小姐则懵懂的歪着脑袋，显然她并不懂这个梗什么意思。
私人电梯的轨道不与其他电梯一样直上直下，它根据情况的不同甚至可以移动到隔壁的附楼楼层，这一点只有这个电梯可以做到。
步入大厅，宏伟壮观的瓷白场地反射着令人胆怯的冰冷白光，在座的人维持老旧传统，选择了没有“主座”之分的圆桌场地。
目前一共一百二十位的座椅，如今已经浩浩荡荡的排满着人，每个人的身后都跟着一两个人，他们彼此交头接耳，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蛮希林的到来。
“哦哟，蛮王终于来了！在和书记小姐调情吗？”
“别这么说！人家蛮王可是成都数一数二的纯爱模范，即使有陈书记那样不可多求的美人陪在身边也没有二心！”
“哈哈，是啊是啊！不过我们恐怕得闭嘴了，那边那位美女脸色不是很好呢！说实话我已经开始想尿出来了！”
开头打趣的是地方治安官，负责成都以及周遭一带的法律维护，和曾经的公安局局长的身份有点类似。
而接话茬的则是法律斗会会长，他对事物的批判性在所有人里都是排名一二的存在，任何棘手麻烦的逻辑问题，在他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二位！非常感谢你们活跃的氛围，但下次再敢说那种话我就撕烂你的嘴巴嚼出你的舌头看看和猪舌的区别！”
“是，非常感谢你的警告！”
“非常抱歉。”
二人不顾身份的低头认错，诚恳的态度一点都不比忏悔椅上的犯人差到多少。
这一反差也让其他人不禁失笑出声。
“进入正题，这次叫大家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想必大家都已经略知一二了。但我还是再次说明一遍，防止有人的情报有所误差——”
大厅内部的电子精灵在聚合器的操作下汇聚一堂，它们排列着顺序释放早已设定好的荧光，所构成的画面使得三百六十度方向皆可观看。
“那么开头由我来说明——根据新世纪一零零三年十月十五日颁布的各地措施总结来看，受【塞壬】事件影响的后续情节仍在发生，【情绪者】的出现越来越频繁，且不受控的情况居多。而这些人里面大多数都是吃不起【新药】的弱势群体，由西方国家的代表，美国，澳大利亚等地都已经开始了免费药物的补给支撑，但效果也只是在数字的尾数上稍微变动了一下，与已经发生的情况来看，这点作用基本上是微不足道的。”
话语权接回蛮希林，他严肃的表示到。
“与政治挂钩的各位多少也有所察觉，在面对这种危难的情况下，国家所能做到的事情极其有限。他们既要顾及人民的感受也要考虑多数人的权利，甚至还要适当提防其他国家动向，防止他们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我们来当家做主了。”
蛮希林示意发言。
“我觉得蛮先生考虑的非常周到，在面对国家与人民的两难境界上，光是蛮先生说的——提防其他国家做出不理智行为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上面的人考虑再三了。说实话，权利——就是一把双刃剑，它的每一次出鞘，都是附带鲜血的代价！而这时候，身为人民的我们，反而有着更加自由且可以左右局面的权利，国家只是一把螺丝刀，需要身为螺丝的人民，才能成为转动机器的最后一把钥匙！”
掌声如雨点般响起，甚至有人已经忍不住的喊出好来！
蛮希林与前副书记交接眼神，彼此点头示意。
蛮希林再次开口。
“感谢前副书记的讲解，他的话让我们更加明白如今的处境。没错，我们每个人都是螺丝，即使不够起眼，但我们仍然是独一无二且十分重要的！在【钥匙】真正可以转动锁孔那一刻之前，我们——还需要付出代价去努力！那么下面请看资料——”
书记在同一时刻下发了电子资料，甚至不需要多讲，她就已经完成了这一步。
“关于现如今的情况，我从【讨论网】中找到了几篇支持率最高的文章，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讨论网吧！”
“灰色地带。黑白两边都默认的地方，主要发布一些不能在平常发布的个人意见，甚至有传闻说其他国家领导人也在里面有着账号。”
国家法律部部长发言道。
“是的，所以我们在收集资料的时候也重点关注了这个地方，然后，我们找到了如今唯二的突破口——”
首先是第一篇论文。
主题是：自然抉择，人类到了舍弃感情的时候
具体内容省略，主要发表意见为——
利用机械改造的技术将人体的感情器官摘除，比如分泌多巴胺的，和雄雌激素、去甲肾上腺素等等。
相关内容极为详细，让人相信此人确有能力。
好处是可以低廉提供技术将人群集体机械进化，后续费用可用相关数据弥补。
这点怀疑此人并不缺钱。
这是一个面向大众的提案，支持率高达约三亿两千万，是好评率第二的提案。
看完资料，所有人开始对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蛮希林并不打算打断他们的讨论，而是给予了适当的时间等待人群恢复安静。
果不其然，在约十分钟后，已经没人再说话了。
“请议——”
一名壮硕的民间人士举手发言。
“请说，阿尔巴沃夫。你的名字很有特色。”
“这是随手取的代号，老板。——我认为在这种全体近乎免费的解决方案是考虑最广的，也是最容易救赎到全人类的方法。我认为可行，在上个世纪就已经有人提出利用机械器官免疫人体发病率的提案，但还没来得及下判决就发生了新世纪，这个提案不过是进化版，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应该大力支持！”
“异议！”
富商阿尔巴赫主管发言。
“这种情况是强行平均人类上下限，造成个体差异一体化的错误行为。为了保全人类的失败而选择兜底的方式斩断通向胜利的条索，我认为是非常愚蠢且肮脏的行为！”
“驳回！——你那完全是上层人士的傲慢意见！你们根本看不到普通人为了生活而拼尽全力只能讨得一身伤病的结果！多少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爱人在面前死亡却无能为力？有多少人因为自己能力不足而磕头懊悔？看看他们吧！别盯着你的豪车美酒，因为那些都是我们用血肉给你们构筑出来的！！”
“狗吠人言！难道我们不是靠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最终做到这一步的吗？就你们失败者的努力是努力，我们的努力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你说的东西谁不理解？谁不是从落魄的街头狗一步步过来的？与你们不同的是我翻身了！结果你们又来说什么公平啊正义的！不是我有偏见，你们的眼光但凡开阔一点，可以看到和我一样的世界，我们难道会是现在的关系处境吗？别把你们的不作为当做正义的借口！你们不比我们干净！！”
真是一棍子打死多少人啊……
蛮希林回顾四周，这种针对个人问题的事，细究起来可很麻烦。
书记明白希林的意思，当即截断二人的发言。
“请注意你们的用词，会议讨论规则现在仍然可以在你们的随身物品中查询学习，请二位坐下，现在开始第二篇文章。”
第二篇论文。
主旨是：顺从，反抗，和征服
详细内容省略，主要意思为。
接受世界给予的恩赐，在人类进入覆灭周期的前一刻创造了只属于人类的Noah's Ark（诺亚方舟）
迎接变化，创造可以接受变化的方法，让每个人成为独一无二的个体，去选择自己该有的人生！
此人信息全部公开，但经查实，发现只是虚拟账户。
这篇论文点赞率三十一亿五千二百万整。与第二名拉开不小的差距，貌似是有已经体验到正反馈的人在，导致评论两极分化严重，从而产生更高的瞩目性！
这篇论文的发表让在场的人一片冷寂，原因不用明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在蛮希林准备开口收尾进行总结阶段时，一个人却不经意的嗤笑出声，不，应该说大声笑着。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被这“无礼之徒”拉走了视线。
同时，也让蛮希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我以为你不打算说话了呢！十二。”
“我真搞不懂你这人，用什么地方选取的方法来决定可以参加会议的资格，这里坐着那么多【大官】的原因难道你不是心知肚明吗？何必整这一出来让这次会议看起来充满【公平】与【正义】呢？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蛮老板。”
耳挂翠绿长链，眉目清秀衣着随意且邋遢的少年，正脚搭在桌上，傲慢且无礼的回以视线。
“这么说，你也是因为你口中那种【理由】才来到这里咯？”
“……不是你威胁我，我才不来这么无聊的地方！”
“呵呵！”蛮希林笑着，说。“你还是那么一成不变的随性，嗯，这样就好！不用拘泥于形式，随心所欲的强大，真让人羡慕！”
“噫！”
十二抵触的打着寒颤。
“这个小鬼就是你说的，今天的【贵宾】？”
刑事拘留部代表发言道。
“他看起来没满十八！”
底下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大多都是讨论眼前的少年。
“吵死了……”
“都安静，让我们看看这位年轻的花朵有什么意见想提！”
之前那些法斗会长和地方治安官也同时发言道。
“是啊是啊！小伙子有着年轻人的朝气是好事！如果不能每天早上都一柱擎天的话，那他才真的应该滚蛋才对！”
“局长，你的言辞经常让我不堪入耳，看来有必要让你学习一下遣词造句了。”
“喂喂，我们现在不应该是统一战线吗？怎么批判起我来了……”
“抱歉，但我无法视而不见，就像有几天的蚂蚁在爬！”
这一对古板正经和油腻大叔的一唱一和让气氛变化了不少，注意到二人用意的各人也都稳住了情绪，毕竟，现在的情绪可真是字面意思上的致命啊！
“呵呵，感谢几位的帮助。怎么样，十二，还觉得在这里的都是你说的那种【选举】出来的家伙吗？你应该能感觉的到吧！不论刚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是彼此有不和解的对立势力，他们都是这场会议必须的存在！包括你也是——十二！”
少年将腿脚收敛，说道。
“服了你了，好吧，我承认还有几个家伙不错。不过不是他们有多好，而是你这家伙实在是太烂了！相比之下他们都显得可爱多了！”
“言归正题，发表你的意见！十二。你对这两个文章都抱有和别人不一样的意见，让我听听！”
言外之意就是说给其他人听的意思是吧！既然如此，也只能这么做了。
不过，那家伙看的真远啊！
他也是怪物吗？
十二开口说到。
“无论是哪种办法我都否认。”
现场一顿哗然，想必他们并不是因为十二什么都不选而感到惊讶，而是对第二种意见的直接否认感到不可思议吧！
“那么你的意见是——”
蛮希林引诱着话题走向。
他在期待十二说出那个想法，那个——被作为特殊区（不可完成）的方案中，第一名，获得一百一十亿点赞的想法——
“我将不做选择，而是自己创造！我们都会有自己的生存办法——而让这条件达成的自由，将由我来创造！”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不理解，每个人都在思考眼前少年的豪言壮志。
他们并不需要真的听进去眼前男孩的意思，只需要统一的注视蛮希林，仿佛在追问着——这就是你让我们听到的答案？
——多么荒谬，多么天真又不切实际的想法啊！
但是，他们从想发笑的心情顿时变为茫然。
因为他们看见了，蛮希林眼中那肯定且严肃的神情。
让人不禁怀疑，这真的可行吗？
但最终还是没有得出答案，就在书记的一声结尾语中解散了会议。
带着迷茫且不安的心情看向刚才的少年，他却反而像没事人一样怡然自乐的靠在背椅上把玩着手机。
搞不懂的心情混杂在雨雾之中，久久不能平静。
会议室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下几副熟悉的面孔还留着座位上。
以前副书记，局长，议会长三人为首剩下的二十多人员仍然保持在座位上没走。
“虽然早就听你说过，但这件事再听一次还是那么疯狂。”
“是啊！连我这没有头发的头皮都开始发痒了。”
“对于现如今的情景确实不能草率的下达判决，即使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也要抱以思考的态度去面对。”
众人都表示出自己观望的态度。即使是蛮希林自己也明白这个观点有多么离谱，多么不可能。
这句话仿佛就在说：【我们人类不需要依赖科技或者异能，也能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
要让人们舍弃手中的枪和矛，去用胸怀接受世界？
多么可怕的想法。一直战斗下去才可能有一线生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啊，抱歉，你先等一下再走，十二。”
蛮希林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少年，他一脸不悦的嘟囔着。
“干嘛啊，说好的都完成了，再要附加条件算坐地起价了啊！”
“不是。”蛮希林微笑的说。“你小组的账单还没有结！麻烦你这边立马付一下！”
“啊？！！不是说好只要我过来就一笔勾销吗？你耍我啊！”
“怎么可能。”
蛮希林看了一眼书记，随即拿出一叠图片和相关账单递了过去。
蛮希林黑着脸，仍然微笑。
“你那小组可真是活跃啊！光是上个月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这个月就迫不及待的来了：摧毁公物、擅自将犯人吊在高塔，引起恐慌、将附近结婚的婚车打爆轮胎，公然截走新娘多次，造成他人的不便。以及——将我买给我妻子的香水顺走！总计亏损十亿两千万元，您想好怎么赔了吗？～”
十二抿着嘴唇，看着眼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以及那数不清的位数，头脑发昏。
“啊！限定卡池要结束了，我先走了！”
“拦住他！！”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二在今天明白了一个道理：再有能力的双腿，也跑不过坐在迈巴赫上的那个男人。
圣人十二孤最新章节|圣人十二孤免费阅读|圣人十二孤主角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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