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南部的初秋季节,圣赛尔南大教堂不常见地停止了对外开放,里面某处安静的房间内,高龙巴在这里看完了巴尔扎克的又一本小说。
“看来你很喜欢巴尔扎克,原本我以为你还在看阿加莎呢。”慈祥的神父坐在她的对面,温和地对她讲话。
一旁的年轻神职人员则看上去有些紧张,他的面目说的上是丑陋可憎,还佝偻着背。他站在神父身后,无所适从。
“没有那么喜欢,之前都没怎么看过而已。不过巴尔扎克对我还是太难读了,只不过是想弥补一下我在19世纪失去的那些时光。”高龙巴毫不掩饰自己声音中的不满和怨恨,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下次还是拿流行小说吧,我想看看华夏这两年的流行小说。”
皮埃尔神父点点头,微笑道:“也许有一天,你愿意和我分享你在东方国度那几年的经历。”
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在会议室内,神职人员的代表已经到齐,几位主教和猎魔教团的神父坐在长桌的左侧。右侧坐着的人比较少,最靠近首座的年轻人半瘫在椅子上,脸上盖着宽檐帽,居然睡着了。
几位主教很生气,年轻人在神职人员和政府代表面前如此无礼,简直是目中无人,而猎魔教团的神父们倒是见多不怪。
首座政府代表安东尼盯着头顶壁画上围绕了一圈的天使,没有看在场落座的人员。直到大门被推开,最后的参会人员们到齐,他才收回目光,宣告会议的开始。
几位主教自不用过多介绍,安东尼示意几位神父起身。“这几位是巴黎的皮埃尔神父,高比神父,还有里昂的………”几位神父点头以示敬意。
安东尼吸了口气,计划制定之初最难说服的家伙们都坐在右边,来自各地的民间猎魔人,尤其是家族传承下来的几位,他们虽说战绩斐然,实力强劲,但对教廷和政府的管束一直很抵触,总是独来独往。安东尼依次从后往前,简单介绍了他们。他重点留意最前面四个人。
“这位是巴黎的巴日东夫人,就在不久前击杀了在巴黎郊外筑巢的红魔,也是我们政府的合作对象。”
娜依丝•巴日东穿着黑色的长裙,帽子还带着蕾丝边,俨然一副贵太太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惯于厮杀之人。她嫣然一笑,“安东尼先生,说是合作,不如直说是交易,出生入死的活,我一向要价很高的。”
安东尼不想接她的话。“这位是来自华夏的习道之人,吕西安先生。吕先生好些年前就来法兰西交流学习了,我邀请他参与我们的联合行动,为我们提供指导。”
听到有华夏人,一直坐在皮埃尔身后发呆的高龙巴探出半边脸,被对面的拉斯蒂涅几人注意到后,她又缩了回去。
“这位是伦敦的杰克•埃文斯警官,他是政府部门的特职猎魔人员,曾经参与封印了血魔。此次欧陆的联合行动,他代表英格兰参与援助我们的行动。”
金发碧眼的杰克警官起身脱帽致敬,他穿着蓝条纹西装,络腮胡修理得很整齐。
“这一位大家想必都早有耳闻,来自巴黎传承二百余年的猎魔人家族,也是目前许多人认为的欧陆最强。我想大家也很熟悉他的外号‘男爵’——拉斯蒂涅•路易。”
拉斯蒂涅站起身,狡黠地轻轻一笑,“承蒙部长阁下厚爱。”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对面的主教们一下。
拉斯蒂涅没有坐下,很直接地开口问道:“阁下,漏了一位女士没有介绍吧,皮埃尔神父身后这位,想必就是教廷看管了多年的高……”
安东尼打断了拉斯蒂涅的话,他很恼火拉斯蒂涅是怎么知道的有关高龙巴的事。“神父先生,那就由你来介绍吧。”
皮埃尔站起来,侧过身,让众人看到坐在墙边的高龙巴,她穿着修女的衣服,正在托着腮抠墙皮。“她叫高龙巴•雷皮阿,是目前猎魔教团的一员,我是她在联合行动中的监管人。”
“监管人?怎么,高龙巴小姐难道不是普通的修女?”娜依丝一直看着高龙巴,让她开始有些不自在了,高龙巴没好气地回答:“管你们屁事。”
“哈哈哈哈,这位高龙巴小姐很有意思嘛,如此说话,倒不像是法国人了。”杰克没忍住笑出来了,几位法国绅士的表情难掩尴尬。
拉斯蒂涅帽檐下鹰一般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但高龙巴却很奇怪地感觉,自己并没有像往常讨厌教廷的人一样讨厌他的目光。这次会议要讨论什么内容,皮埃尔已经和她说过了,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只是偶尔转过头瞥一眼拉斯蒂涅还有那个华夏人。
会议解决完客套程序和杂事后,到了重点内容,“诸位,最近欧陆上妖魔的活动频率可谓是史无前例的高啊。更糟糕的是,据目前了解,部分欧陆妖魔在上世纪就接触到了东方流窜来的妖魔和妖人,东方的修炼法门,早就在欧陆妖魔中传播,它们的术法和躯体在过去几十年不断增强。现在我们根据过去几年的妖魔事件推测,这片大陆上的大魔,很可能正在谋划巨大的阴谋。”
安东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过去几百年历史中我们人类各自冲突分裂,对大魔没能赶尽杀绝,现在它们定会将过往的深仇大恨对欧陆公民数倍地奉还。”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诸位可能有人知道,拉斯蒂涅在去年已经斩杀了天蝎,对我们的工作是极大的鼓舞,千禧年以来,这是第一只被杀死的黄道十二魔。”
“在此我带来总统先生和欧洲联盟各国的决定——请诸位猎魔人与教廷配合,将意图伤害人类文明的大魔猎杀至尽。”
主教们神情严肃,高龙巴心里明白,这些老乌鸦肯定知道更多糟糕的消息。
其他的猎魔人或是发懵或是惊叹,向拉斯蒂涅投来赞许和崇拜的眼神,而拉斯蒂涅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吕西安和杰克聊了起来,两位外国人在此时有了莫名的共同话题。
安东尼又开始讲话,但是高龙巴已经听不下去了。她看着拉斯蒂涅出了神,他居然杀死了天蝎,高龙巴在想,她很难抑制住不去想——他是否也能杀死那一只,杀死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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