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出鱼肚白,远处的维拉山脉笼罩在乳白色的朦胧之中,天空中的那座至尊尚无力显示其至高无上的尊严,有气无力的透露出橘色的光亮,映衬着周边的云朵反射出淡红色的娇羞。
云层底下白雪皑皑的维拉山脉,一如既往的凝视着山坡上的这座小城。
初夏时节的杜伯河,一改春季时的涓涓细流,混合着阿尔卑斯群山间千万年的积雪,气势磅礴的冲出重山,一头扎进这片山坡,并被小城所驯服,温柔的环绕小城大约半圈,再次挟裹着依稀可见的碎冰,起起伏伏的冲向远方。
昼夜不停的杜伯河,无疑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数不尽的财富。沿河两岸、鳞次栉比的锯木厂、铁钉厂昼夜不停的机器轰鸣声,工人的呐喊声,来往的车辆,无不显示着一个新兴阶层的正在崛起、社会正在经历巨大的变革。
“又是无聊的一天啊!”少年喃喃自语,远处的杜伯河在已显威力的朝阳下发出鱼鳞般的金光,一道道的波浪匍匐前行,裹挟着上游飘荡下来的栗木、榉木、松木、桦木,像一具具毫无生气的棺木,流向一座座的锯木厂。
少年嘴里叼着鸢尾花紫色花片,慢条斯理的走向自家的锯木厂。
“于连,这么巧啊,又这么早碰到你,每天都是这么早的哦,能见到您真是高兴啊!”
在离锯木厂不远的拐角处,身后传来的清亮的少女声让少年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爱丽莎啊,又来给富凯送早餐,话说你哥最近的生意又做大了,新添了好几台机器,城里的不少贫民都感谢富凯给他们提供的工作机会。”
不远处的少女身着仕女服,透出粉红色的白皙面庞,皮肤下的血管依稀可见,金色的长发柔软的披散下来,透过茂密树叶、斑斑点点的夏日阳光,给长发增添了更多的光亮和迷人的色彩。
看得出少女是经过了精心打扮的——白色带点浅黄的露肩服饰,搭配着淡紫色的披肩丝巾,恰到好处的显露出瘦削的锁骨;一条得体而低调的珍珠链挂饰,直垂到那已显规模的丘壑处,愈发显得她这个年龄段不应有的雄伟。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得体服饰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少女身段之美,至于包裹在白袜之中的娇嫩双腿,更是惹人怜爱。
多么的娇羞、美好的年纪啊,这是人类最好的年代,尽情享受这个年龄段应有的快乐,才是人类最大的幸福吧。
“于连,听说索莱尔老爹又在禁止您读书了吧,要是您不反对的话,可以把书放在我这里好好保管,您可以随时过来读书的呀。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把书带到本堂神父那里也可以的吧。”
少女扑闪着眼睛,含羞的凝望着于连——多么俊俏的人啊,已初显成年人身量的身体显得如此的瘦削,白皙的面庞甚至可以用苍白来形容,刀削般的五官显得如此的立体,阿波罗神也不过如此吧。
还有那带着一丝忧郁的眼神,这是怎样的眼睛,仿佛穿越了千万年的时光,看透了世情,人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与其无关。心爱的人啊,何事让您如此的忧伤,您的目光直透我的心房,快乐起来吧我亲爱的人啊。
于连朝着少女淡淡一笑,朝着锯木厂走去,那股淡然、仿佛看透一切的神情让少女再次为之心颤。
这是一座即使在维立叶尔,也是规模可观的锯木厂,坐落在杜伯河岸边、占地约四阿尔邦地,这还是从市长德雷纳尔先生处置换来的。
索莱尔老爹六年前建成的锯木厂,占据了岸边优越的位置,凡是进入维立叶尔之人无不关注,尤其是书写着“索莱尔”几个硕大无朋字体的木质招牌,无不显示着这家锯木厂正处于蒸蒸日上的境况之中。
紧邻锯木厂的是德雷纳尔先生的制钉厂,为了自家的制钉厂能有充足的水利资源,需要对杜伯河的公共溪流进行改道,而改道正好经过索莱尔的锯木厂。
那个阴冷固执、狡猾透顶的农民索莱尔(德雷纳尔先生语)为此狮子大开口,不仅要了他大笔金光闪闪的硬币,还置换了下游约四阿尔邦地,方才将锯木厂迁往新址。
“该死的于连,又见不到人影了。读书、一天到晚就知道读书。”
“读书能挣到一个埃居、一个金路易吗?你这个年纪可以帮着厂里干多少活了,我也不用多用帮工。该死的帮工,就知道要钱,一天15个索尔还嫌少,难道不知道如今原材料有多贵吗,这个锯木厂又能挣多少钱?”
暴躁的男声响彻整个锯木厂,一旁的帮工若无其事的在帮忙加工着木材,做成各式各样的成品和半成品,显然对于此种情形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工厂里由急流带动的一个笨重、巨大的锯木机器,不间断的切割着各类硕大的木材,并制成大大小小的各类板材,轰鸣的机器声、切割木材发出的撕拉声,丝毫没有影响到索莱尔老爹的叫骂声,于连认为这是世上最具有穿透力的声音,直达你的灵魂。
看见于连若无其事的走来,索莱尔老爹更是怒不可遏,他一把揪住于连的衣领,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喷出足以融化钢铁的火焰,嘴里发出可怕的嘶吼。
“你跟你那死去的母亲一个样,整天没精打采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找了这么个拖油瓶的。除了吃喝,你还能干什么。你的两个哥哥如今都是厂里的一把好手,帮我节省了四个帮工,这是一天60个索尔的好买卖。”
尤不解气的索莱尔老爹把于连推倒在锯木屑里,继续骂骂咧咧的走了。飞扬起的木屑迷糊了于连的双眼,他再也无法保持一贯平静的假象,急促的呼吸声、起伏的胸膛无不显示着其内心的激动。关于母亲,这个美好的字眼自从其记事以来,就再也没有享受过。在于连尚在襁褓之中就已过世,而维立叶尔的居民至今仍记着那个庄重、典雅的高贵女性——即使其家族随着拿破仑大帝的失败而衰败至此,身处困境之中,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彰显出身高贵、受过良好的教育,这是一位足以令人难以忘怀之人。
于连的相貌显然来自于母亲,苍白的肤色和柔弱的体态,即使在如今的巴黎上流社会,也是备受追捧的。加上那种对外事毫不关心、漠视一切的做派,据一位自称曾经出入过路易十六宫廷的侍从官而言,这是“巴黎上等人作态”。
索莱尔老爹及于连的两位哥哥,对于连与众不同的相貌和做派大为不满,甚至可以说是嫉妒。他们痛恨于连的读书嗜好、无所事事的做派,打骂是司空见惯的了。
于连从锯木屑堆里爬起,揉揉被撞痛的肩膀,一瘸一拐的走进工厂。
他的两个哥哥都是粗大的汉子,正在挥舞着巨大的斧子,劈开一块块巨大的松木,送到锯木棚里,然后盯着木块上的墨线,看着架在棚子中间两三米高的锯子,被河水推动着,把松木锯成一块块木板。
“嘿,上等人,怎么有空来这个腌臜的地方,没地方读你的书了吗?”
于连的二哥面带讥笑,他不仅嘲讽于连瘦弱的身形,尤其恨透了于连读书的爱好,因为他大字不识。
于连一言不发,毫不理会的越过这个无知的蠢货,抓起一旁的斧子,咬牙用力向眼前的松木劈去,雪片似的木屑飞溅开来,落到于连的头上、身上,他的满腔怒火仿佛都在此刻得到发泄,这松木就是他的仇人,斧子就是他复仇的利器,他要劈开这该死的世道,这可恶的命运。其凶狠的模样,让两位哥哥怏怏地闭上了嘴巴,继续劈砍着仿佛永远也砍不完的松木。
一下、两下,巨大的松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短,于连的怒火伴随着四处飞溅的木屑得到逐渐的释放,终于他筋疲力尽,豆大的汗珠顺着黑发滑落到白皙的脸庞,在夏日阳光的蒸发下化成雾气,渐渐地消散。
不断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喘息声也逐渐的平静下来,于连丢开手中的斧子,缓步走到锯木厂堆放成品木片的东南角,这里除了运货的帮工,少有人来,算是少有的安静之所。
于连甩了甩颤抖的双手,注视着五指根部的通红与肿胀,用力搓了搓因劳累而涨红的脸颊,无声地叹了口气。
仿佛变戏法一般,于连手中多出了一本书籍,这是拉丁文版的《圣书》。包装精良、有着一道道金丝装饰书面的精品,是维立叶尔的本堂神父的珍藏。为了得到它,据说西朗神父付出了足足15个金路易的巨大代价,这也成为维立叶尔教堂的荣耀,寻常人等连看都看不到。
不是看于连精通拉丁文、且酷爱读书,西朗神父也不会将如此珍贵的藏品交给于连,自然于连倍加珍惜得之不易的读书机会,他已经能够将《圣书》用拉丁文倒背如流。
年轻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书本上,这种注意力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斧子的砍伐声、锯木机器的巨大噪声完全没有影响到他,自然也就没有听到索莱尔老爹的叫喊声。
“嘿,好吃懒做的家伙,晚上看书还不够吗,在锯木的时候还在看书,若不是你的懒惰,我能省足足一个帮工。”遍寻于连不着的索莱尔老爹,不顾其年迈,一个跃步跨过成堆的木片,身手之敏捷完全看不出其已过知天命之年。他一个箭步窜到于连身前,一拳挥向于连的肩膀,我想即使对待一个生死仇敌,也不过如此吧。
注1:维拉山脉:阿尔卑斯山的余脉
注2:阿尔邦:法国波旁王朝时期的面积单位,1阿尔邦约合1400-1700平方米
注3:金路易、埃居、索尔、生丁:法国路易十六时期至拿破仑时期的货币单位
1金路易=20法郎=4埃居
1埃居=20索尔
1索尔=10生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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