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先生曾写道:“命”是全不讲理的,许多人辛勤一世,总是不得意,老来叹口气说:“服服命吧。”
我是个帮人“做事情”的人。
大家应该都看过一些玄幻小说,其中的主角精通算命驱鬼,而我的工作与他们类似。
但我的生活并没有小说中那么跌宕起伏的剧情,我的生活其实也与普通人无二,通俗点说,我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只不过我所办的事对于常人而言比较特别而已。
尽管自小我就了解这方面的事,偶尔也能够看到一些光怪陆离的事物,但我一直都对这一切有些抗拒,不想以此谋生。
我曾经尝试了许多其他行业的工作,却全部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三年前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在又一次生意失败后,家里安排我来到h市,投奔一个朋友。
我的朋友姓赵,我叫他老赵,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你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老实说,对当时的我来说这句话非常伤人——我的文凭并不出色,一直以来尝试的各式各样的工作也都失败了。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天命。有些人天生适合开车,有些人天生适合当厨师,”老赵这样说,“当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们会感觉到很开心,很自然,这个就是天命。”
我问了他一个很蠢的问题:“那我的天命是什么?”
他说:“听你家里人说,你从小就能感觉到一些东西,那你为什么不做这些事情?”
我的确一直在抗拒着将这些事作为谋生的手段——在我看来,做这一行五弊三缺(五弊三缺指命理,五弊指鳏寡孤独,三缺指缺禄、缺福、缺寿)至少会占一,往往还会背负一些因果,影响到家人。
许多做这方面事的人都没有善终,他们背负了许多因果,以我的标准来说,他们的生活并算不上幸福。
老赵又说:“人各有‘命’,不同的人出身、经历各不相同,也从不平等,这就是‘命’。‘命’也是难以违抗的,我们只能认命。”他顿了顿,“你做生意一直不顺利,或许就是因为你‘命’里不是做生意的料。”
我没有直接回应老赵,认真思考除此之外我还有没有别的能做的事,老赵看出了我的纠结,让我再去好好想想。
当晚,我在h市这边的一个表叔家过夜。
这位表叔是做正骨推拿的,他家不大,是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大厅作为接待客人的工作室,有一张正骨时使用的按摩床,晚上我就睡在这张床上。
大厅里静悄悄的,奔波了一天的我很快便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朦胧间看到一位穿着工作装的妙龄少女站在我的床头,我看不清她的具体样貌,只是直觉她长得很漂亮。
她朝我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我的脸,嘴巴无声张合着,像是在说什么,但我听不清楚。
她的周身散发出一种诱惑又妩媚的气质,我本能地感觉到一股燥热感与原始的冲动。
当时的我被无形之力压在床上,身体根本无法动弹,但那种精神上的冲动却极难遏制。
她似乎也无法直接碰到我,只是不断地试图抚摸我、引诱我。
我与她僵持了十几分钟,脑海中的欲望逐渐占据上风,当我几乎无法把持住自己的时候,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位老爷爷。
他身着一身银灰色道袍,大约一米七左右,身材瘦瘦的,留着一把白花花的胡子,面相颇为慈祥,就像是武侠和玄幻故事里经常出现的世外高人。
当这位老爷爷出现在我身边时,那妙龄女子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老爷爷开了口,声音在我的脑海中直接响起。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这八个字一出,我烦乱的思绪一下清凉了不少,神志也清明了许多。
我下意识地看向老爷爷,他将那八个字重复了一遍。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我跟着老爷爷的话,反复念叨了十几遍这句话,只觉那股灵魂中的燥热彻底褪去,心神一片澄澈。
待我冷静下来,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块黑板,老爷爷再次开口,语气颇有些传道授业的严肃:“所谓‘承负’,即为‘因果’,又不同于‘因果’。”
他以这句话为起始,向我详细解释了道家的“承负”和“因果”。
“因果”一词通常只针对个人,每人因果通常都不影响他人,而“承负”则更进一步:个人的善恶行为,不但影响个人,也会影响家庭、社会乃至宇宙的和谐。前人行善积德,后人得福;前人行恶,后人受祸。因此,有的人一贯行善,却常常遭祸,而有的人常作恶,却常常得福,这便是“承负”——本人的命运也是在为祖先承担后果,即“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我对这一行的抗拒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我害怕背负“因果”,害怕做了这些事后这“因果”还会牵连到家人,而此刻听老爷爷的一番讲述,我豁然开朗,曾经不理解的、害怕的许多事情一下明悟了,对此的抗拒之情也减少了许多。
明白了这样的道理,我放松了许多,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我感觉浑身舒畅,之前的执念和郁结减少了许多。
我起了床,赶到老赵那边,跟他说,我可以做这个“事情”。
老赵很惊讶:“这一晚上不见,你就想通了?”
我点点头:“我昨晚梦到了一个老爷爷。”我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他很高兴,拍着胸脯向我保证会帮我去找有“看事情”需求的客户。
没过几天,老赵兴冲冲地找到我:“有个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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