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灵之，一个悲剧。”
“没有学历，身体孱弱，除了长得有些清秀外一无是处。”
“我本来在城市中流浪……凭借着年轻的体格还能勉强过活，直到城市管理所把流浪汉清理了……我不清楚我的同伴怎么样了，只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后来……我被一个穿着西装的陌生人领到了这里，他们给了我很多的衣物，食物……这些不是最主要的，他们还给了我一名少女！嘿……你们肯定没见过那少女的肌肤……啧啧啧手感是那么好。”
“然后……我有一天，被一堆拿着手枪的人绑架了，扔进了一个满是蝴蝶的房间里，那蝴蝶长着锯齿啊……当时屋子里还有其余人，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在这里当了一名高级干员。”
李灵之说完，拿起在眼前微微发黄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半杯红色的浑浊液体。
他一饮而尽，丝毫不顾液体顺着嘴角沾染了自己的风衣。
“又在听我们的李先生吹牛了？”
酒保笑着看着四周的年轻人，他们都是新入职的见习干员。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李灵之，希望他能多说一点点。
“他上周还在说自己是一名剑客，在城市中行侠仗义，被副会长斯图德尔看中了，让他直接入职了。”
酒吧撇了撇嘴，耸了耸肩。
“不可能吧，李灵之先生在整个SAA都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骗我们呢？”
一个青年当即反驳到。
“李先生……他可是整个华北SAA最传奇的干员！就是他即使真的说谎了，我们也愿意被他骗！”另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年也兴奋的说道。
这群年轻人在拥挤狭小的酒吧中继续侧耳倾听着，丝毫没有顾及到酒保的牢骚声。
李灵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他环顾四周，在昏黄的灯光下，每一名年轻人脸上都带有几乎是病态的狂热。
他们无不身穿制服，戴着胸牌。
银制胸牌上刻着各种编号，那是他们的名字……只有像自己一样的高级干员才可以有真正的名字，
“SAA，全称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
Special Abnormity Administratio
李灵之笑了笑，把礼帽从油腻的木质吧台上拿起，按在了自己的头上，他的长发一直垂到肩上，没有一丝光泽，干燥的令人感到一股极其不健康的感觉。
“不用鸟语讲，就是特殊性异常管理局，跟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打交道，你们能来这里就意味着彻底跟现实没有关系了，你们现在来到了世界的暗面，祝你们好运。”
他站起身，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两块金币，拍在吧台上，金币看着脏兮兮的，却又不是光泽，正反都镶嵌着绿色的宝石作为装饰。
“小伙子们，或者年轻的姑娘们，祝你们好运。”
他说完，便在众人羡慕与崇拜的目光中拧开铜制的门把手，推开许久未擦的门，离开了酒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的气息，刺鼻而令人厌烦，酒馆门口旁边站着一位少女模样的人，灰色的头发与年龄不大相符，身穿一身蓝色的男式西装，精致而不失气度。
头上戴着灰蓝色的高级礼帽，脚上穿着一双靴子，给人的印象很干净利落。
“呵……又在酒馆吹牛呢？”
少女嘲讽到。
“是的……总部的要求，他们说我这种传奇人物去忽悠新人能提高士气。”
李灵之从怀中掏出一支烟，斜靠在墙壁上，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的两个指轻轻搓了搓，火焰在摩擦中升起，点燃了烟。
他把烟叼在嘴里，抬头看向上方……一片的钢筋水泥，丝毫看不到天空。
这是SAA-华北地区总部。
位于地下三千米。
“怎么，你这个点怎么还来找我啊？不应该在睡觉休息吗？”
她叫芸瑄。
她是李灵之的上司，也是他们任务执行小队的队长，虽然等级和经验都没有李灵之高。
李灵之眼神有些恍惚，似乎自己已经有二十年没返回到正常的人类社会了？还是十五年？
这里的时间总感觉跟外面的不大一样，自己已经彻底与外界失联了。
“新的任务……十分紧急，特意叫上你这种经验丰富的高级干员，我们要去回收材料。”
“回收材料？”
他重复了一遍少女说的话。
回收材料是指消灭背叛SAA的干员。
这种任务由于不能透露过多信息，同时为了把这种残忍的任务讲的温柔委婉一些，所以才叫回收材料。
“呵……让那些新人去就是了，我不喜欢这种任务。”
“是你的老朋友……同时他已经快前往正常社会了。”
“谁？”李灵之继续问道。
“阿雨。”
李灵之掐灭了烟，有些震惊，他站起身，问到。
“确定吗……他，他不可能背叛SAA！”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为了包庇一些实验体……还有一些实验体跟他一起叛逃了。”芸瑄说完，便沉默了。
二人站在这里很长时间，沉默的连呼吸都虚弱了很多。
机械的运作声嗡嗡作响，令人窒息。
运输车在不断的工作着。
他不希望
“我能拒绝吗？”
他把头发束起，从兜里掏出一双整齐而干净的手套。
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行……这是总部要求的。”
芸瑄摇了摇头，两人都知道现实。
“走吧，再晚……就赶不上晚饭了。”
李灵之把礼帽压低，尾音有些哽咽，他努力让对方看不见自己的眼睛，这样才能让泪流下来的时候不那么狼狈。
“我们先去实验部吧，抓捕小组在那里聚集。”
二人走在街上，仿太阳能灯光打在了二人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车站还有一点距离，你喝点水吧……你本身就不会喝酒，结果为了去给那群新人洗脑还要喝那么多劣质酒……”芸瑄递给他一个水壶。
“呵……你我都一样，被生活所迫啊……”
基地内的公车很拥挤，几乎没有人的脸上留存着快乐。
只有无尽的麻木。
李灵之喝完水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衣，想当年，这件衣服还是他刚入职的时候，阿雨送给自己的。
他们认识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算了，时间什么的，在这里记不清了呢。
公车摇摇晃晃，芸瑄坐在位子上睡着了，靠在他的肩上。
她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吧，阿雨是她的师父，她总是装作坚强……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从怀中掏出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或许酒精能麻醉自己吧。
实验部到了，他轻轻拍了拍芸瑄的肩膀，二人起身，从破旧的公车走下来，即使穿着皮靴都能感受到地板的炙热，看来有许多货车来实验部运送实验体。
实验部门口站岗的守卫看见李灵之后，把门打开，白色的墙壁与天花板亮的刺眼，化学药品的刺激味道让他回想起解刨小白鼠时的样子。
大厅装修的非常气派，气派到有些夸张了，他只是低头前进，偶尔还能听到惨叫声，这与大厅播报时温柔的女声完全不一样，倒是有些黑色幽默了。
“杂交，器官交换，活体剥皮，违禁药物注射……”芸瑄默念着试验名称，心中默默想到。
“实验的原材料是什么呢？难不成是人？”
她随后摇了摇头。
“不至于吧。”
惨叫声化作背景音，吵的另二人心烦。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实验部负责人的办公室，李灵之推开门，之看见两具肉体在不断的互相挤压，爆发出不知所谓的声音，他厌烦的关上门，皱了皱眉头。
“他们在忙，我们等一会吧。”
他对芸瑄说到。
“无聊。”
她只是冷冷的说道。
二人坐在等待区的长椅上，无聊到需要靠数门口的实验品消耗数来解闷。
“一万零五千……一万零六千。”
一百六十秒后，李灵之听到了一个青年男声的命令……中间还伴随着少女微弱的哭泣声。
“请进。”
他推开门，实验部负责人正在穿衣服，而他脚边有一摊液体，还有一名少女，年龄大概仅有十四五岁，未着片缕。
李灵之强忍住恶心，他看见了部长的脸。
那表情……是狼获得猎物后的满足才会有的。
唯一的区别是狼会满足，而对于眼前的人来说，这才刚刚开始，这一点倒像是猫，会玩弄猎物，直到乏味。
“组织派你去杀掉阿雨和实验体，记住，阿雨要留活口，我们还要留他做实验呢。”部长一边穿上昂贵的西装，一边命令到。
“好的。”他麻木的回答到。
李灵之以前见到过处决叛徒时的景象……但他忘了。
他逼迫芸瑄用记忆丧失术对付自己，否则，他绝对会疯掉！
芸瑄此时也走进来，她无视了部长的队自己身体的窥探与不怀好意，只是用最简短的语言要到了一些实验体资料和人员配置。
随后，二人走出部长的办公室，李灵之最后看见了那个少女的脸……她在渴求什么？自己的救赎吗？
李灵之刚走出门，到走廊的拐角处，便再也无法忍受了，他跪倒在地，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芸瑄刚想安慰她，却发现自己的口中也充塞着痛苦。
她也只能无声的哽咽。
为了维持传奇干员的形象，李灵之仅仅失态了几秒，便挣扎的起身，擦了擦脸，又恢复了平常吹牛时的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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