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处望去，下面的人就像垃圾一样。
现在，我又是谁眼中的垃圾？
陈山收回投在高处大厦的视线，裹紧大衣，挡住拍打凉意的雨水。
腐臭，刺鼻，劣质的香水混合着烟味涌入鼻腔，将脑海塞的满当。
陈山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来底城的一天，只是这次的雇主大有来头且出手丰厚，组织便委派给了身为金牌的他，没得拒绝。
好在，任务不难，反而异常简单。目标名为姜陈，22岁，一个小公司的基层员工，三点一线的生活，除开身患重疾，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对于杀手而言，好奇大抵是样多余的情绪，可他还是很想知道，一个在底城艰难求生的人是怎么得罪雇主楚家三少的？并且，让其连三个月的时间都耐不住，就要将其弄死。
踩着老旧的楼梯，陈山上了三楼，在一扇满是小广告的门前停下，从兜里掏出钥匙，门锁应声而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摞一摞的报纸杂志、各式各样的小说，堆放的到处都是，只留下一人通行的过道，墙上挂满了海报，上面的明星比陈山听过的还多。
推开虚掩的房门，陈山走进卧室。
第一眼，他就瞧见了放置在桌上银白的游戏头盔，将其拿起，翻腾了两下，陈山从里面掏出一张卡片来。
这便是雇主的第二个目标，游戏《愚沉之地》的账号卡。杀人也就算了，一个账号卡，拿走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最让他费解的一件事，一卡一人，登录任何网站都要对视网膜对指纹身份信息。除开原主，对其它人来说这就是一张废纸。
就算楚家有办法能攻破，可为了一个游戏？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愚沉之地》这款游戏是百分之百的拟真度？
怎么可能？现在的技术根本达不到这个程度。陈山嗤鼻一笑，他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其实也想过买来看下，只是太贵了，封测名额加上头盔要费他大半年的收入，舍不得。
放回头盔时，下面压着的本子进入视线，上面的文字让陈山瞳孔一紧。
这里也太恶心了，明明科技这么发达，结果居然这么封建。写本小说居然还要一定身份才行，也根本没有发表的网站，虽说记得歌词，但不懂五线谱也没得玩啊，想学只能去中城，还要有三年的居住证明。
前世学制原子弹怕是都没这么难。
游戏行业也繁荣异常，根本没得玩，为什么老天不让我穿越到一个科技相近文化贫瘠的异世界呢？
而且，快一个月了，金手指怎么还没到位？艹
看到这里，陈山整个怔住，在他小时候穿越题材的小说电视剧就已泛滥成灾了。
这是瞎写的吧？陈山这么想到，但心里却满是不安，对方写给自己看的怎么可能是假的？那如果是真的？
陈山一个哆嗦，手里的本子掉在地上。大有来头的雇主、普普通通的目标、匪夷所思的杀人动机，指名的游戏账号卡、据传完全拟真的游戏、假像过真的日记。
一瞬间，陈山只觉得好似有一张网在向自己笼罩而来，沉重压抑的感觉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锁拴转动，老旧房门的吱呀声回荡。
大喘了几口，陈山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将房门恢复原来的位置，他掏出枪，站在门后，人抵在窗口，枪口对着门。
窗外喧闹如雷，陈山听不到，他只能闻到自己牙齿和肌肉发酸的声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步声突的停住。
“先生，未经允许闯别人家可是违法行为。”
“你是谁？”陈山压下扣下扳机的本能，声音并不在门前。
“你来杀我你问我是谁？”
“你是穿越者？”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或许吧！”
“或许？或许什么？你不知道？”陈山只觉得对方在耍自己，语气冷硬。
“那你说，我是像穿越者多些还是神经病多些呢？”
陈山双唇蠕动，脱口而出的确是沉默。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下一刻，陈山双瞳极速收缩。
“轰”
一声过后，木门直接碎开，一道黑影在木屑尘土中钻出砸在陈山手上，是玻璃烟缸。手里的枪械应声而落，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皮肤苍白瘦瘦高高的年轻人。
“姜陈！”
这股力量，恐惧和懊悔塞满陈山的身体。
“你叫什么？谁派你来的？”
面前这个男人一身风衣，身材精瘦，脸颊圆润，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仅从外表，怎么也寻不出杀手的踪迹。
姜陈看了一眼陈山摸向后腰的手，平静的道出一个另后者绝望的消息。
“很有职业操守吗，那你知道吗？你是这个月第五个来杀我的人了。”
审查部这一群该死的混蛋，急烈的愤怒过后，陈山摇了摇头。
“我不能告诉你。”
说话间，陈山猛的挥刀刺来，却被姜陈一下擒拿住手腕，然后用力一掰，陈山脸瞬间扭曲，手折出诡异的角度。
姜陈右手一捞，接住掉落的匕首，直接刺穿陈山握枪的手腕。
“给我个痛快。”吃痛的陈山跪在地上，狰狞着脸说道。
姜陈没回话，而是来到桌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报纸扔在陈山面前。
“看看吧！”
正中心是一条新闻，一对母女晚上散步结果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陈山抬头看着姜陈，有些不明白。
“看后面！”姜晨一指接着说道。
“知道我早上干什么去了吗？”
陈山强忍着痛楚用左手翻开，处在纸张正中心的新闻和上一条有些像，一对母子被高楼坠物砸死。
陈山猛的想到什么，发疯的向后翻去，下一张报纸也有类似的新闻，第四张也是，第五张同样，只是日期是上个月的。
“去送你的前任到精神病院。”
陈山已经顾不上姜陈的话了，而是仰脸浑身发颤的问道。
“这是我之前那些杀手的家人？”
迎着陈山带有希望的眼神，姜陈轻笑一声。
“那些人的作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
陈山低下头颅，是啊，他更清楚的才对，他甚至替其中一些人处理过。自喻上人，万事万物，于其眼中，不过刍狗。
“荆北楚家，要杀你的人是楚家人。”
“来头还真是大啊！”姜陈话语干涩，楚家，祖上乃是楚朝开国皇帝，虽说后来被汉朝覆灭，但国破族仍在，华国的七大家之一。
沉默片刻后，陈山昂着头急促说道，他望向姜陈的目光里满是祈求。
“我不能保证，我所拥有的力量他们也拥有。”姜陈懂陈山的意思，想让他照看家人，只是他连自身都难顾全。
“但他是我的死敌。”
陈山情绪复杂，最后轻轻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伸长脖子，一幅引颈受戮的模样。
“把账号卡留下，你可以走了。”
“你不杀我？”陈山猛的睁眼。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陈山很想笑。只是，当前情况，他又笑不出来。掏出账号卡放到桌上，他朝着姜陈深深鞠躬后便朝屋外走去。
陈山走出卧室不足片刻，刺耳的警铃声响起。
“喂！”姜陈心中一惊，连忙跑出门外，闻声的陈山转过头，异样的感觉涌进脑海，下一刻，他脸色煞白。
陈山望着姜陈双唇蠕动，还没说什么，整个脑袋就像被棒球棍抽到的西瓜，又或者是蚊子，爆开来。
鲜血四溅，猩红污眼。
急促的脚步声透过门扉传来，姜陈说不清心里的感受。
只是，人，真的好像垃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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