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剧场》

小说简介：一切起于虚无，也将终于虚无。世界中是否存有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真理？数十亿年的时间又是否能寻找到答案？

章节试读：

　　“咚咚咚——”

　　一个平常的星期一，孤儿院缺了一角的大钟重重地响了三声，清晨的阳光混杂在微风里吹进了破旧的木房，也吹进了孩子们露着棉絮的被窝里。

　　“夜枫，该起床了。女神可不会宽恕睡懒觉的人。”棕发的男生用力推了推他旁边仍然熟睡着的黑发男生。

　　而夜枫只是拍开了棕发男生的手，翻了个身，没好气地骂道：“去他妈的女神。七位神加起来都没有我的睡眠重要。”

　　阿尔贝捂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去管夜枫和他的“大逆不道”之语，甚至说他有些习惯了。

　　这个孤儿院只有夜枫和达米安不信神，理由也很充分：“如果真有神的话祂就应该派天使来给我们发面包和牛奶，而不是让我们喝这该死的发霉酸豌豆汤。”

　　阿尔贝反驳道：“这是神给我们的考验，只有忍耐和虔诚才能让我们升上天堂。”

　　夜枫冷笑着说道：“你见过天堂？谁真正亲眼见过天堂？你怎么知道那是天堂？为什么不注重当下的生活转而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

　　阿尔贝无法忘记夜枫嘲讽神和教会所说的那句话：“若是人过得苦便说考验，一定是不够努力才导致过的不好，若是努力则说不够虔诚；若是过得幸福便把一切功劳都归功于神，真是精明而阴险。”

　　阿尔贝承认，自己的信仰的的确确被动摇了，当然他也不完全相信夜枫说的话，但不否认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不得不反省自己不够诚恳，祈求女神的原谅。

　　阿尔贝穿上喊醒同一个房间的几个人后缓缓打开门，令人牙酸的声音使得夜枫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眼睛却仍然闭着。

　　他只有一件已经发黄的亚麻衬衫，这并不能帮助他抵抗冬天的严寒，但好在目前还是夏末，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来让他收集。阿尔贝绕到房后取下这件晾干的衬衫，走向另一间房间。

　　木板发出“吱呀——”的声音，让人不禁怀疑马上地板就要裂开。阿尔贝敲了敲木门：“起床了，女孩们。”

　　“知道了，我这就起。”从里面传出清脆的女孩声，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声声叫骂。

　　阿尔贝早已习惯了这样吵闹的清晨，回头发现夜枫居然是第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的。他小跑过去大力地搂住了夜枫的脖子：“今天居然这么快就起来了？真是奇迹。”

　　夜枫被猝不及防地弄了个踉跄，不耐烦地道：“我不需要这个奇迹，我只需要宁静和枕头，还有一床舒适的被子。”一边走向水井准备打水。

　　阿尔贝无奈，上前去帮忙，他知道夜枫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但孤儿院规定钟响三声所有人都要起床，作为这里的“老大”，他必须帮助院长管理，也必须遵守孤儿院的规矩。

　　洗漱完毕，阿尔贝和夜枫走向食堂。说是食堂，事实上只是起居室右边的一个更破烂的房子，阴冷潮湿到不能住人，只能勉强用来当餐厅。

　　早饭是黑麦面包和牛奶，夜枫和阿尔贝本来已经习惯了发黑的面包和带着一股臭味的豌豆汤，但今天的早饭属实出乎了他们俩的预料。

　　阿尔贝右手在胸前点了三下，做起了祷告，约三分钟后。他端起牛奶：“哦，上次喝牛奶是什么时候？我记不太清了，大概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

　　夜枫嚼着充斥着麦香的面包。这和之前吃的发黑的面包完全不一样，他这么想着。

　　阿尔贝却似乎不关心这个问题：“能吃的好不就好了吗，你管那么多干嘛。感谢灵感女神的赠予。”

　　“白痴。”夜枫无奈地骂了他一句，阿尔贝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嚼着面包。

　　夜枫三两口便咽下了面包，再一口灌下牛奶，抹了抹嘴巴便向起居室的左边跑去。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起居室的左边有两间屋子，前面的是院长室，后面的则是保姆室。一个院长加一个保姆和七个孩子，这就是这座孤儿院所有的成员了。

　　夜枫停在这个完整程度不如起居室的院长室前，有礼貌地敲了三下门，直到里面和蔼地声音说着“进来”后，夜枫才推门走了进去。

　　夜枫是对这个收养了自己的老院长一直保持着尊敬的，虽然孤儿院没钱，甚至需要老院长自己出钱来保证孤儿院的运行，但还是维持到了现在，虽然清贫但大多数孩子过得都比较快乐。

　　胡子比头发还长的白发老院长看到夜枫进来，收起了眼里的微微忧伤，放下手中的一本摊开着的书，微笑着说道：“你来啦。”

　　夜枫点点头，扶着老院长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今天的早餐为什么比平常好，明明不是弥撒日或是灵感女神纪念日之类的日子，而且我们院的财政应该没法让我们吃这样的食物吧。”

　　老院长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猜到，毕竟你是这群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

　　一边说着，老院长一边顺手合上了那本写满笔记的书，夜枫看到那本厚重的书深蓝色的封面上写着《神秘学入门》几个隽秀的词语。

　　“上面的人下了命令要拆孤儿院来建游乐园，而我也要被调到科尔切斯特去当一个区的神父，马上就要走了。我还在想着怎么和你们告别呢，看来只能托你转告了。”

　　夜枫漂亮的黑色瞳孔猛地缩小，一把抓住了老院长的手臂：“那孩子们怎么办，安吉拉她才六岁啊，还有刚满七岁的艾德，孤儿院倒闭了他们怎么办！”似是感觉到自己的失礼，夜枫猛地收回了手，局促不安地站着。

　　老院长安抚似的轻轻地拍了拍夜枫的肩膀，说道：“我在哈沃尔区找了一处小房子，并且付了一个月的租金，你们以后就住到那边去吧。你们长大了，以后就得靠你们自己了。”说完将地址和钥匙交给了夜枫。

　　夜枫失魂落魄地转身，心中并没有对院长的怨恨，只充斥着对未来的担忧。

　　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正要回头，老院长却抢先叫住了他，递给他一张牌和一些钱说道：“这是你刚来的时候放在你身旁的东西，现在我将它给你。还有这些钱，大概能勉强用一个月，剩下就得看你们的了。”

　　夜枫接过了那张卡牌和纸币与硬币。卡牌是一张很好看的牌。不错，很好看。背面是有紫色到蓝色到淡蓝色的渐变，并用金粉涂出了太阳月亮和众多星辰；而正面则是一张被金框包裹的图画——一个无面人穿戴着深红的礼服与礼帽，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枚硬币，一柄银剑，一个金杯和一根权杖。

　　虽然画中人的脸部是全黑的，看不出表情，可夜枫莫名觉得他带着讽刺而又夸张的笑。画面下方有是用金色丝线勾勒出的罗马数字“I”和一串夜枫看不懂的字母。

　　“这是？”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或许只是一张普通的卡牌，又或许是个信物。”老院长摇了摇头。

　　夜枫差点忘了自己的疑问，赶忙指着《神秘学入门》，问到：“那是什么。”

　　院长顺着他的手看向自己桌子上的书，颇为神秘地笑道：“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我差点忘了，这也是要给你们留下的东西。”随即趴在夜枫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夜枫的惊讶快要溢出脸颊，院长看到他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由得哈哈大笑。

　　夜枫回过神来，神色郑重的鞠了一躬：“这些年感谢您的照顾了，不管是您留下来的哪样东西，都非常重要......祝您一路顺风。”

　　老院长微微颔首，缓缓站起，透过窗户，尚年幼的孩子们在草地上追逐打闹，阳光洒在他们脸上，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为数不多的，免费的且珍贵的东西了。

　　怀念地看了看自己住了十几年的狭小房间，老院长拿起自己的提包，按了按帽子，走出了门，与夜枫走向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院长走后，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挺拔男人从黑暗中走出，藏匿在影子里的眼眸注视着夜枫渐渐走远的背影。他带着丝丝笑意似自言自语道：“希望这次能够到达我和‘我们’想要的结局吧。”

　　待夜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男人渐渐融入阴影里，就像是从来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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