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阳光从斑驳的云彩中洒下,照在缓慢咀嚼着青草的白羊上,山顶的微风划过草地,在阳光的反射下,青草随风舞动,金芒闪烁,和不远处的小村形成一幅祥和的画卷。
白晖慵懒地躺在山坡的草地上,闭目养神,无所事事的他在过去记忆的碎片中游荡着,怀念着以前在都市里的色彩缤纷生活,怀念着每天学校门口蹲他的狐朋狗友,以及那汽车喇叭形成的交响曲,不过,那样的生活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
掰掰手指,加上今天就是白晖来到这山村的第3年零5天,20岁,本该现在成为大学生的他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3年的青春。
至于为什么来到村里,他也记不清楚,似乎是因为城里出了点事,被舅舅带出来避一避。
山村里千篇一律的生活平淡的像一张白纸,可这纸就是倔强地磨着白晖,磨平了棱角,磨平了志气,也磨平了欲望。
他觉得自己像个和尚,变得无欲无求,甘愿在这一亩三分地独守终生。
他所生活的小村处于一个山窝里,想要离开,除非爬过高耸入云的山壁,要不就是通过南边一条半坍塌的隧道。
可白晖却从未想过靠近那里,或许是早已失去了出去的欲望,也或许是因为本能。
有一条绝对不能靠近的隧道,这很正常。
又躺了一会,阵阵空腹感袭来,让白晖联想到早上出去狩猎的村民。
“王叔他们差不多该打猎回来了吧”,嘟哝着,他望向那半塌的隧道,仿佛回应他的视线般,三个人影逐渐从漆黑的洞口浮现,相互搀扶着。
看清之后,他先愣了一下,随即刷的弹了起来,火急火燎的跑向身后的村子,还没进村就喊了起来:“王叔他们打猎回来了!受伤了!吕医生!吕医生!”。
片刻,白晖口中的吕医生提着一个箱子疾步走了出来,他是一个很消瘦的人,面部总是耷拉着,印堂紫的发黑,有些恐怖,白晖总觉得他像是中邪了,但这样的人偏偏是村里唯一的医生。
跟着医生,白晖还有两三位村民跑下山来到那三人跟前,只见左边较为健壮的男人和右边高大的女性中间搀扶着一个陷入昏迷的人,正是先前提到的王叔。
右边的女人看到了吕医生,急切的说道:“王斌在打猎的时候被咬了,小吕你…”话未说完,吕医生已经心领神会的凑近细细观察起王叔的腿部。
白晖的视线被吕医生挡住,无法看见伤口的状况,正要凑近,吕医生突然转过身,神情骇人,口气严肃地说到道:“白晖,回村子叫你舅舅把担架抬过来!”
【担架?】后者瞬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顾不得多想,他转身向着山顶的小村跑去。
这一去一回,平时并不怎么运动的他已经气喘吁吁,小腿发软。
不过好歹是传了话,他望着舅舅和冲下山的几位村民,奈何自己体力匮乏,只得转头向羊群而去,准备挑一头羊补替失败的狩猎。
他所处的村子就是这样,远居于城市之外,没有互联网也没有电,一村人过着原始的生活,除了每几周定时去城里采购一些生活用品,就是两天一次的狩猎。
一开始的日子对于键盘宗师白晖是灾难性的,但久而久之,他也适应了如此原始的生活,甚至觉得告别了互联网后的日子多了一丝清闲。
到达半山腰的时候,原本应该继续啃食青草的羊群已经莫名其妙地返回到了羊圈里,缩成了一团,挤在角落里,仿佛在忌惮着什么。
耸耸肩,白晖小跑到羊圈里,伸手关门,七扭八歪的栅栏嘎吱作响,缓慢,尖锐,在寂静的山脚下尤为刺耳。
此时白晖才意识到,鸟叫声,夏日的蝉鸣声早已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似乎因为猎人们的回归安静下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天色灰暗,四面的青山绿水刹那间失色,短短几秒的时间,正午的赤阳消失不见,大地被黑暗笼罩。
可他并没有被天地异变所震惊,只是晃了晃神,也没有继续抓羊,翻出羊圈,向村子赶去。
此时的村子钟声阵阵,和铃铛的响声混杂在一起,犹如神秘仪式前的宣告,白晖知道,“白夜“开始了。
所谓白夜,类似日食,不过更加频繁,这种正常的天象并不是什么令他大惊小怪的东西。
不过白夜的到来意味着,必须睡觉。
当白晖刚回到屋子的时候,下去帮忙的众人也抵达了村口,浩浩荡荡,腥红的火把和灯笼在一片漆黑中尤其显眼,飘飘渺渺,游荡鬼魂般的顺着土路前进着。
没顾得上点灯和脱鞋,白晖跑到窗户边,透过窗帘的缝隙观望着经过的众人。
飘然的火光,映着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步伐缓慢却僵硬的众人围着中间的一个担架前行着,而在担架上,依稀看到一个隆起的物体,似乎,是人。
经历先前的事情,不难猜出担架上躺着是谁。
众人逐渐逼近,担架上的身影也变得清晰,只见“王叔”的身体已经肿起,黑色纹路布满了外露的皮肤,不明块状突起物往外流淌着黑色的液体,不堪入目。
除此之外,担架上的王叔一动不动,也不见象征生命的起伏。
【王叔....已经死了吗,他到底被什么咬了?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思绪翻涌,白晖的双眼吐露着恐惧和惊慌,可很快,他的情绪又平稳下来,眼神逐渐平淡,又逐渐变得无神。
“这很正常,这很正常,这很.....“机械般地重复着四个字,他目光呆滞的洗漱,上床,入睡。
白夜必须睡觉,很......正常。
躺在床上,他辗转反侧,汗水浸湿了床单,内心莫名的烦躁着,先前的景象如幻灯片一样重复的播放着。
【明明一切都是正常的,我在担心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烦躁感逐渐消去,身上也停止了出汗,意识模糊,他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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