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 10:53pm
迪萨尔不曾有过片刻的宁静,野心家总能在漩涡将歇时,重又把这活水搅得暗流涌动。汇聚无数欲望,铸成喧嚷的不夜城。
夜已浓,铁甲沉闷的撞地声响彻马尔诺街。
煤油街灯的照明下,刺枪和军刀映射的光形似流火,行军队伍同火舌般在城区穿行。
未关门的酒馆,昏暗的阁楼,有几个人探出头,投去好奇而困惑的目光。
夜里如此大动干戈实属罕见。
卫兵们停在条幽深的巷子前,两侧楼房几乎遮住了所有月光。
据巡警所说,这是一场人数众多的异人冲突事件。
团长命令一人和他同行,其他人持械保持警戒状态。
寂静的巷内起风了。
两人深入巷子,其间的光景被提灯照亮,逐渐呈现在他们眼中:鲜血四溢,断肢遍地,墙壁喷溅式的血滴向下淌出道道血痕。
血泊之中零散着五个人的尸体。
虽说见怪不怪,但随行的侦查员还是被其惨烈程度吓得一抖。
他们分别收集死者的代表性物件,鉴定死者的身份,以及死于何种异能。
一死者的脸被团长一眼认出:是从他掌管的南部独立团调去做市长护卫的,实力不俗。
团长顿感此事的严重性。
他检查到一尸体的衣物:此人左臂被砍断,头部受钝器重创导致头骨大面破碎、下陷,无法识别面部信息,身段却十分眼熟。
身体略微硬化,伤口没有多余的异能残留,是纯粹的器物所致。
他又从尸体的裤兜翻到片手帕,边角缝着“诺埃尔”三字。
团长霎时眉宇紧锁,再次尝试识别死者的长相。
“刚鉴定的三人,一人确认为诺埃尔市长的助理,一人是市长的护卫,还有一无头尸体身份不明。”检查员简要报告,分装着相关物件。
两人短暂的交流了信息。
“我希望团长您为你来本城的第一天市长就被人杀害这件事做个解释。”当地检查员质问道。
团长此行是为向南区各城宣张独立团扩招的讯息,诺埃尔市长他今早刚面见过,这次一同前来也是因恰好巡视到这的警察局。
“回警署时我自会解释清楚。”团长摘下刻有他名字“珀斯”的铭牌,交至检查员手中。
动作干净利落,但他的心思貌似在别处。
巷内的风愈发大了。
“这次案件请不要外传,您明白的。”
“知道,你回警局吧。”
检查员行礼结束后转身离开,去交付物品并立案。
“刚刚那个就是风场吗?”检查员在路上想着,这是传闻中团长的能力之一。他现在离开看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余光目送完警员,珀斯重又回过身,低头矗立在深巷中。
“你这人还挺有能耐啊,但我现在就要把你带回去。”
珀斯轻语着将头猛抬,看准上方的屋檐,右手握住腰间的佩剑。
巷内的风顿时变得喧嚣,尘土飞扬。
珀斯完全发动了异能。
———
10:45pm
自打卫兵在街道移动时,一双血红的眼睛便死死盯着他们。
夏德洛伫立于案发地一侧的屋顶上,裹着黑色的斗篷,左手抓着遮眼用的黑布条,面罩遮住眼部以下的部位。
黑夜里夏德洛光凭异能就可以对周围环境产生立体的认知,只不过使用异能伴随的虹膜泛光让他在行动中很是困扰,索性用物理方式解决。
他的首要任务是刺杀市长,取走“货物”,这已经完成了。
次要的是观察、了解城中的大致兵力和集结速度,紧接是南部独立团团长的实力。
场景昏暗,巡警能否认清现场让团长来一趟,夏德洛自己也没把握。反正来了碰一碰,本来直接走,就这么简单。
卫兵已集结在巷口。
“三十多分钟,十二人。”他除去现场被人发现和去报警路程上花费的时间得出的结果,但这些个数据也只能做个下限参考。
“所以那是团长?还是什么个技术警员?”夏德洛一手把玩匕首,一手举着单筒望远镜打量带头进巷的人。
整趟行程他兴致不高,市长、团长什么的对他而言都一样,只是在完成萨兰德交代的任务罢了。
他此刻感到微风拂面,从他执行任务开始空气就跟凝滞般炎热。感到清爽的同时又有点异样。
“这风,貌似是从四面八方吹来的。”
团长确实是风之异能,但底下这人到底是不是他还需待定。
见两人正在交接,他歪过头,让兜帽的阴影完全笼罩左耳,随后用影子让耳朵在他们的不远处幻化而成。
……
“那没错了。”
检查员离去,独剩团长一人。
———
11:03pm
夏德洛正想准备一下,把布条捋直。
顷刻间狂风肆虐。
珀斯看向他的位置,刀剑出鞘,斩出一道强劲的风刃。
夏德洛迅速后跳,他原站的屋顶被削去大半。
“微风是找我位置的吗?”布条没时间绑,夏德洛只得闭上眼。
周身大风呼过,珀斯即刻移至身后,不容得他过多思考。
横砍劈来,夏德洛躬身躲闪,长剑呼啸于上方而过。他平衡重心,调转身反手抓住珀斯挥来的右臂,举匕刺向对方。
而他攻击的右手也被珀斯擒住,两人正面相持着。
夏德洛双臂兀地下拉,抬腿膝顶跳直逼对手面门。
膝盖传来明显的反馈,却并非击中肉体的感觉。
一脚落地的瞬间,夏德洛改变目标,另一腿低扫踢向珀斯的下盘攻去。
尽管被架腿格挡,但异样感有细微的变化。
趁珀斯注意点转移,他猛抽右手,抽离的右臂箍住对方的脖颈,伸腿置在其两脚之间,直接用腰摔将人放倒在地。
匕首在此期间划过了珀斯的脖子,没有伤口,刀刃似乎在咫尺之遥中被隔开了。
珀斯滕出的手掌朝向夏德洛,“砰”的一声,迸出呼啸的气流。
夏德洛闪身翻滚拉开距离,按下了乱动的兜帽。
那气流给阴云密布的天空开了个豁口。
“第一下可以说是没打中,不过后面几下有那么点意思。”
他把匕首深入另一只袖子,将其完全放入后,手又回拉,抽出把雪亮的长尖刀,随即脚步逼近。
“异人却不使用异能进攻,是想隐藏还是异能根本就没有攻击性?”珀斯思忖着。
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相当麻烦。
珀斯后滚翻重稳身形,举剑挥出数道风刃,破空声不绝于耳。
夏德洛踏着影步,以诡异的身姿将风刃尽数躲开。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夏德洛斜劈砍去,被对方侧身躲过。见对面抬剑欲反击,他俯身向左箭步,右手压在珀斯持剑的手上,而对方的长剑卡在自己的身后。
刀柄在指尖旋转,夏德洛切换为反握。刀刃抵上珀斯的手背,他直起身,逆时针画了个半圆,缴械了其武器。
夏德洛略微后挪补上一记垫步侧踢,二人距离再次拉大。
这一脚的真实感较之前大了些许。
“那就是要频繁攻击了。”夏德洛嘴角微翘。
气流奔腾,飓风鼓动夏德洛的衣襟。附近楼房的骚动不断加大,漆黑的窗口纷纷透出光亮,同时卫兵也在上楼支援。
“再耗下去会很麻烦。”夏德洛看着火力全开的团长,他两指微动,拉开了影中烟雾弹的引线。
烟雾兀然在屋顶漫散,夏德洛顺势遁入了暗影。
珀斯一挥手,白烟就被大风散去。
“直接消失在烟雾里了?!”敌人一离开雾区,珀斯就能依靠风场捕捉其行踪。
这个对手却销声匿迹,单留他一人呆站着。
珀斯捏拳捏得发抖。
“一定会抓住你!”
———
11:12pm
“也算是大致清楚了一点。”
距案发地几百米的街道上,脱离战斗的夏德洛回顾着刺杀和交手的细节。
他手一松,尖刀顺着惯性垂直落下,触地的一瞬,就同落水般沉入暗影。
夏德洛叹口气,双目睁开。
“不知道萨兰德怎么处理,”他掏出诺埃尔的项链和一份染血的单子,链上的银十字架泛起冷光,“不过,莫斯特的市长竞选是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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