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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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一座钢铁长城绕着海岸线，耸立在大海和陆地的中间。高不见底宽若山脊。完全把大海和陆地分割开来，碧立千仞的钢铁城墙半腰处云雾缭绕。赤褐色的海水和土黄色的大地泾渭分明。

　　 城墙外壁随处可见的爪痕和巨型窟窿。部分墙体结构已经腐蚀坍塌。整个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空气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夹杂着海风迎面扑来让人连连作呕。城下的海里连绵数里的兽尸在激荡的波涛中翻滚起伏时隐时现。吸引了无数的腐食鸟兽在空中盘旋。

　　 随着远处传来的惊天巨响，整个城墙都剧烈的摇晃起来。海平面上出现一道白线，不消片刻的功夫吞天遮日的潮汐巨浪沿着城墙刮了过来，滔天巨浪宛如天倾。怀山襄陵的潮汐沿着女墙垛洞漫过城墙，漫过城墙的海水把城上的人和物资冲的零散缭乱。不少物资都被回流的海水带进了海里。潮汐沿着城墙向着远方涌去。

　　 潮汐过后高涨的水位几乎淹没了城墙，林渊坐在城墙的垛口中。身子倚着垛柱。两只脚随着浪花摇摇晃晃。来回游荡的海浪打湿了林渊的裤脚。潮汐来的疾退的也快。

　　 自从神秘星球降临后如此惊天骇浪的潮汐每三天一次。城墙上的守卫早已习以为常。等待潮汐退后开启继续善后工作。

　　 看着脚下波涛汹涌的海面逐渐归于平静。林渊的视线移也向更远处。海浪迭起的海平面。夕阳透过乌云的薄弱处，昏暗的天空一柱金色余晖落在海面上，无数黑鸟在天空中徘旋其间。林渊的思绪也伴随着海风一同飘向了远方。

　　 时间回到三十年前夏昭国的农历五月初五，春思节前一天正好赶上人工智能研发成功举国欢庆。连课业紧张的高三都放了半天假。

　　 中午放学的铃声刚响，林渊和王猛紧贴着老师身后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出了学校。两个人是家属院住了十多年的发小。祖辈都是北伐的战友袍泽有着过命的交情。 战争结束后又在一个家属院住了几十年，四岁那年王猛干脆就认了林渊母亲做干妈。十多年下来两人比亲兄弟还亲。林渊虽然长了王猛几个月，但一米七五个头远不及王猛，整天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王猛十九岁的年纪体格看着比林渊整整大上一圈。但林渊胜在比王猛性格平稳老练。

　　 自行车快速的穿梭在老城区的柏油路上，上了年纪的老法桐粗壮的树根把路面高高的拱起。路面上全是裂缝和坑洞，糟糕的路况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速度。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斑驳的树影在两人身上快速流动。

　　 大林快点，龙舟赛马上就开始了。听说这次南湖市那边来了三艘船。扬言要找回去年的场子。今年的比赛肯定好看跑快点抢个好位子。

　　 猛子看路！

　　 王猛刚说完一辆汽车险险擦着王猛车身驶过，林渊吓得大喊。王猛自己也被吓了一跳。随即看着自己没事情气的对着汽车屁股大骂。

　　 开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吴越市是江南有名的鱼米之乡。东有沃土且西临高山。整个吴越市是依山傍水人杰地灵。吴越市整体成凹字形。百越山尾部直插吴越城内，几乎将整个吴越市一分为二分，形成了南北格局，古越运河横穿城东而过。内部延伸的支流河道贯穿了整个城市，当真是十步一桥九步一船。坊间流言吴越市出去的人走过的桥比别人走过的路都要多。也不全是戏言。

　　 清水河是古越运河吴越段的次分支，水系一直蔓延至百越山下。没有回水期的清水河河床宽敞水流平稳。且属内河不通货船。天然的地理优势成了诸多水上运动项目的专用赛场。当然也包括每年的龙舟赛事。

　　 等两人骑车来到清水河附近早已经水泄不通。两人只好把自行车锁在更远的南桥村，锁好车子的两人远远的就看见青归桥上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清归桥是整个清水河视野最好的观赏点。大量的游客涌入桥上。为了防止踩踏和坠水事件，民警在路桥两端直接封锁桥梁入口。

　　 没办法的两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往东边继续寻找，大量的游客早就把附近几个观赏桥挤满了。沿着河道往东走了一段路河道开始向东南弯曲，在弯曲拐角的位子有座清波桥。清波桥正好位于弯曲河道的后半段。站在桥上是看不见清水河的前半段的，所以桥上的人并不是很多。有的人宁愿站在河道的外弯路边视野也比清波桥上好。所以清波桥算是比较空旷的。两人找了个开阔一点的位置坐下等着龙舟赛开始。闲来无事的两人聊起了清水河龙舟赛的往事。

　　 大林你知道清水河龙舟赛事的起源吗？

　　 还没等林渊答话王猛接着说。

　　 我听家属院里那个保安张师傅说。

　　 当年的琉沙之祸琉沙国为达到鸠占鹊巢的目的。以至于整个夏禹江北部地区万里空巢。流民渡江有如过江之鲫，整个江北平原尸体堆的比当时的江北大岳五台山还高。整个夏禹江北怨气冲天，站在夏禹江南望向江北有如同昼夜之分。山河破碎香火断绝导致无数的山君河伯金身破碎。连五台山上山岳大神神祠金身都破了两尊。

　　 夏禹江北镇守山河的阴神悉数覆灭，没有了祖祠和钦天监的压制。神农谷一脉的妖族乘虚而入，想和人族划江而治形成南边之局。妖族沿着夏禹江北向东而下开始东征。

　　 东征的妖族和琉沙术士于江北平原一时间僵持不下。给了夏禹江南方一统的机会。等男方的夏昭政权整顿完毕。开始计划挥师北上收腹江北之地。参议院设立了刑镇司沿袭前朝的钦天监，明面上观察天时气象、修整历法，私下负责处理超自然事件。

　　 刑镇司和祖祠协商，请出祖祠里的十二贤者里水贤者巫原和土贤者愚工两位主掌世间山水的大贤者。前往江北收伏叛乱的妖族为大军北伐琉沙国做准备。

　　 两位大贤者数千年修为已是通天彻地，在加上江北本地的妖族势力帮助很快就平息了江北妖邪之乱。祖祠从古至今从不干涉人间权利更迭。清理干净江北叛乱妖邪之后，两位贤者即刻动身返回祖祠。

　　 巫原和愚工在夏禹江边正好遇见了和刑镇司厮杀的琉沙国修行者。琉璃国术士请出了此次随行进入夏的琉沙国护国天神须佐支男。为了救刑镇司的提灯人，巫原最后选择和须佐能乎同归于尽，巫原神魂和须佐支男的神魂被打散在夏禹江中，顺着夏禹江散入下游支脉之中。

　　夏昭国 历时四年三个月北结束伐统一了东洲四域。同年刑镇司和祖祠还有昆仑山三方在夏禹江畔的禹神庙会谈。

　　最终的结果继续由祖祠统辖境内的山川河流气运。山君水伯的认命刑镇司有提名举荐权但阴神祠有否决权。作为此次妖族入世惩罚，妖族四劫以下妖族从此纳入祖祠山君河伯监管。妖族从此不得显于人间。如果妖族需要入世修行需要向三仙殿报备，但是不得在世间显法。山川湖海借于妖族栖息繁衍。三方共同成立斩道院维护天下秩序。

　　至此新天下格局就定了下来。刑镇走人间，神祠行山水，妖族藏山海的说法。

　　 别听老张头瞎说。龙舟赛是从古传下来的东西早就有了。他整天神神叨叨的。上次喝多了还和我说，他以前还和阎王爷喝过酒赌过钱。本来他只能活到六十二岁，最后又赢了三十年阳寿。你说他扯不扯，你还听他瞎说他怎么不上天呢。

　　 大林，张师傅可是有真本事的高人。你不信反正我信。

　　 看着王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渊是一百个不信老张头。就在两人抬杠的时候。

　　 咚，咚，咚，

　　 西峰上的越法寺钟声瞬间传遍清水河。三声钟鸣过后一声指令枪响龙舟赛正拉序幕。

　　 林渊在桥上只听见前面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加油声。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渊这边已经隐隐能听见低沉的大鼓声了。一停一顿之间韵律节奏极强。

　　 又过了一段时间林渊看见弯角岸上的人群开始喧哗，沉闷的鼓声开始变的急促由远极近。路边已经大肆喊起了加油。鼓声这时却戛然而止。路边人群呐喊声也渐渐停止。仿佛时间在这一个静止了一般。

　　 豁然一艘黄旗龙舟一个压水入弯，龙舟侧身贴着河面划入林渊等人的视线之中。青黄色的河水被拉出一道白色弧度。等船身尾摆正后，路边爆出巨大的欢呼声和鼓掌声。

　　 船首的三名舵手收回控制桨，牛皮鼓上立即传来一声清脆的鼓声。划手整齐划一的船桨入水。随着鼓声密集加快，划手们的甩浆频率随着鼓点加快。龙舟如同离弦之箭在桥下飞过。紧随其后的是并列的绿旗和蓝旗龙舟，船尾同时滑过水面动作一模一样。入弯都极其的潇洒流畅。娴熟的技艺和配合当真看得林渊和王猛两人直言不虚此行。

　　 在后面跟来的是白旗，橙旗，黑旗，赤旗，紫旗。后五船入弯都是相当的熟练，但是总感觉少了前三艘龙舟的利落。赤旗入弯的时候速度控制不到位，船头撞在岸边的石条板上，采花龙头直接断落在河里。被后面跟来的紫旗直接撵的粉碎。受赤旗影响后面的紫旗和黑旗虽然平稳的过了弯。但速度也被压了下来了。被远远的甩在后面。

　　 龙舟第一个弯道就拉成了三个梯队，第一梯队黄绿蓝三旗，第二梯队白橙两旗，第三梯队赤紫黑三旗。

　　 龙舟想要完成比赛。需要由清水河进入内河道，细窄的河道只有两船宽。想在高速下通过是极难的。这里考验的是协同能力，此段河道历年来翻船率极高。沿着内河在绕一圈回到青水河起点就算结束。不但需要爆发力和耐力，还需要舵手和划手鼓手等人的熟练配合。往年后来居上的比比皆是。所以后面落后的龙舟也没有放弃。但是到林渊这里两人算是结束了。

　　 正打算离开的两人，刚走下了石桥迎面跑来十多个半大的孩子。显然是追着追龙舟来的。王猛看着他们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们跑的太慢龙舟早就没影了明年跑快点啊。看着笑眯眯的王猛几个孩子有点恼羞成怒。猛的向着王猛推来。王猛身子一侧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林渊。两个小孩子没有收着力，一个踉跄直奔林渊而来。直接冲在林渊身上，整个人一下子滚进了清水河里。沉入水下的林渊模糊间好像看见两道黑影快速的向这边游来。河水浑浊黑影是什么完全看不清楚。吓的手上扑腾两下赶紧浮出水面。王猛见状连忙捡起地上的半截竹竿伸向林渊。林渊急忙抓紧王猛递过来的竹竿快速的向上爬。就在林渊即将上岸的之际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掉落下来。林渊赶忙松开一只手向着手机捞去。手掌刚入水的瞬间两道黑影沿着手掌直接鉆进林渊体内，林渊只觉一股阴冷之感袭遍全身整个身体一僵，王猛眼疾手快抓住正要再次落水的林渊胳膊。而林渊刚抓住的手机又掉进了水里。阴冷僵硬的感觉随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始至终林渊都没有看清黑影是什么东西。

　　 刚爬上岸的林渊还没来的急抱怨。远处的天空一片阴影快速的向这边压过来。阴影落下后林渊的视线里整个世界变得一片血红。在天空的东边升起了一轮红色血月。血月晒下的血色流光凝而不散。流光中间的光韵炫彩夺目。道道血色流光垂下如同一个光幕。

　　只见流光之中一座座山脉叠嶂丛林密布，完全不见边际。山峰间兽影翻飞。有的巨兽大如苍岳仰天啸日。有的巨兽背抗山岳直插云层大步流星。所过之处只剩云层缺口。缺口中洒下了万缕金丝。大群的飞兽盘旋在金丝之中山峰之上。看着极其的震撼。

　　 等林渊回过神来，看见王猛也是同样吃惊的看着天空。其实林渊不知道的是，别人只能看见红色极光却看不见里面的影像。但如此诡异的极光，有些不立危墙的游客和市民见状早就溜之大吉了。

　　 渐渐的人们发现身处在红色流光之中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一些未走的游客和市民就留下来看热闹。林渊是没这个兴致叫上王猛就打算回家。

　　 两人刚走几步，清水河河底翻涌出无数气泡。整个河底好似沸腾了一般。黑色的淤泥在水中翻滚。整条青黄色清水河顿时变成一条浑浊不堪的黑水河。

　　 两人停足注目的功夫。整条清水河如同一条苏醒的蛟龙。整条蛟龙宛如没有重力一样漂浮在清水河上空。站在路边的林渊身上水渍也被牵引汇集到空中的河水中。不一会身上的衣服已经透了。

　　 整条清水河宛如一条黑色巨龙在空中张牙舞爪。红色的月光印在黑龙身上，整个身体内交织出黑红色的光韵。随后蛟龙摇摆着身子向着天空之上的云层飞去。在云层在上下翻舞了一会，逐渐消失在云层之中。

　　 消失的河水留下空荡荡的河床。只见河床里面连条鱼虾都没有留下。两河交界处河水如同被玻璃挡住，并没有河水倒灌进来。在河底深处有一尊龟甲蛇首的镇水兽石雕。雕像栩栩如生好似随时都能活过来一样。林渊感受雕像双目似有似无的盯着自己。林渊聚目细观雕像却又没有了那种感觉了。等林渊目光移开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窥视的感觉来回几次林渊心里隐隐有些不适。只想快速的离开这里。

　　 在红色的流光下的清水村如梦如幻，所有人都在讨论河水到底会去哪里，却没有一个人关心龙舟和龙舟上的人去哪里了，好像人们完全忘记了一样。

　　 林渊王猛两人跑到停自行车的地方。两人刚到就愣住了。还以为跑错了地方。整个南桥村无论是路边还是停车场包括整个大街上一辆车子都没有，门卫大爷更是傻愣愣的盯着天上看。两人抬头一看立马傻眼了。天空之上西边的太阳还没有下去，血色月亮旁边又多出来一个月亮。无数车子旋转飘浮在月亮之下。然而这么近的距离，两人在清水河那边尽然没看见这边天空的情况。林渊一时有些迷乱自言自语。

　　 大白天的真是见鬼了。邪乎事一件比一件多。

　　 来的时候两人的车子锁在同一颗树上。整颗大树被锁链刮的光秃秃。两人的自行车自然也在天上，林渊也不想什么自行车了，今天怪事够多了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家。然而王猛还在纠结他的自行车。

　　 大林，今天真是晦气亏到姥姥家了。这自行车丢了回家怎么说啊！我跟我妈说自行车飞到天上了她不得撕了我啊！

　　 先想办法回去吧。打车是不可能了。我的钱和手机一起掉进河里了。

　　两人身上的五十钱夹在林渊的手机壳里一起献祭给巫原老人家了。坐车回去是别想了。如果按着原路走回去估计最少都得三个小时。而抄百越山的小路回去两人能少一半的路程。两人一合计干脆抄小路回家。

　　 初夏的时间都是昼长夜短到下午七点左右才开始天黑。然而天上还挂了两轮月亮刚过五点钟天已经黑了。两人走在老旧的马路上。路边的路灯还没有开启。只有沿途的商铺给道路提供了些许光亮。

　　当真是祸不单行，天空中传来一声声炸耳的震天响。俨然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梅雨季节天气说变就变。两个学生身体素质也还算不错，二十多分钟后两人已经来到了百越山脚下。天空中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血色月光映在雨滴上犹如滴在人间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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