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冲进房里时，床上坐着七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你一个都说不上来名字！”
审讯室里，两位民警坐在审讯桌前，其中一人‘砰’一声拍了下桌子：“你还敢说不是在嫖？”
方余坐在后悔椅上，被吓了一跳，心中满是无奈。
自己不过是找了几个站街女谈心，没想到居然会被人给举报了，真是晦气。
早知道就不去那破快捷酒店，多走一截，进城里找个五星级，哪还有这么多事。
“我...”
刚要开口辩解，年龄大些的那个民警抬手打断：“先不急说，咱们走一遍流程。”
“现在是2007年8月18日，我们是兴寿派出所的民警，将依法对你展开讯问，你要如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明白吗？”
方余苦着脸点点头。
“姓名？”
“方余。”
“性别？”
“男。”
“年龄？”
“23岁。”
“工作单位及受教育程度？”
“本科刚毕业，暂时还没有工作。”
23岁大学毕业不算晚，现在上大学那么难，高三复读到23岁的都有。
方余也是一样，第一次高考成绩不理想，复读一年后才凭自身的家庭实力，找关系拿到了大学的特招名额。
两个警员没觉得惊讶，只有些怒其不争：“你才刚刚大学毕业，就出来做这种事，你对得起学校和家里对你的培养吗！”
训完后，似是不解气，又补充一句：“七个人啊，你受得了嘛！”
看他们终于肯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了，方余急忙开口。
“是这么一回事。”
“大概今年高考那几天吧，我去同学家玩了几天，他们家就住在那种老的居民区里。”
“你们两位应该也知道，老小区附近总有些红灯区，按摩店、足疗店、养生会所、酒吧什么的，夜里总是很吵。”
“但是那几天，家家都挂着‘高考期间暂停营业’的横幅。”
“这些平常被我们不齿的人们，突然做起这么积极向上的事情，一下子就让我对她们起了好奇心。”
年轻民警都被气笑了：“所以你这是在照顾人家生意？我们是不是该夸奖夸奖你，给你送个锦旗？”
“不是，我还没说完呢。”
方余没戴铐子，摆摆手，继续道：“我的意思是，那时我就想知道她们平时是什么样的，想要创作一部关于她们的作品。”
这些话，半真半假。
方余找那么多站街女去酒店，的确是为了谈心，没碰过她们。
脑海中也确实有一部关于性工作者的作品——只不过说不上是他构思出来的。
在七八岁的时候，他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有个看起来很虚的的中年男人，说他得癌症去世，从几十年后穿越了回来，要摧毁自己的意识，鸠占鹊巢。
平白无故的，谁想死啊。
方余毫不犹豫就和他打了起来，却没想到对面实在不堪一击，刚挨几下就烟消云散了。
随之，梦也就醒了。
在那之后，方余偶尔在晚上做梦时，会梦到一些零零散散、朦朦胧胧的片段。
很多都记不真切，醒来后就会忘掉。
能记住的，又多是什么‘左正蹬’、‘两年半’之类荒诞的东西，很像思维发散后联想到的不知所谓的玩意。
正经的东西也有，只是少得可怜。
所以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个能续上的梦而已。
可慢慢的，有好多梦中片段和现实一一对应上——九一老大哥解体、九二南巡、九三银河号事件...
方余这才终于确定那个梦是真的。
但除了用其中一段记忆捡了一次漏，赚了一点点钱外，这些记忆对他生活的影响并不大。
毕竟本身家里就有些资产，不太缺钱。
其余的记忆，都是些没逻辑不连贯的片段，甚至都不知道上一秒和下一秒说的是不是一个事情，是现实发生的还是影视剧虚构的。
也就真的只能当作一个个有趣的梦来看。
直到前段时间，他去同学家玩了几天，遇到那些歇业横幅后。
没有入睡，只是心里有了些触动，方余脑海中即刻出现了一个故事梗概——一个小孩想用五百块钱买陪酒女两个小时。
当同学又介绍了几句这些人的情况后，故事突兀清晰了些。
拉着同学继续聊了几句，又清晰了些。
这算什么？
一个话题勾起了灵感？
还是一个相关的关键词，触发了脑海中那部分记忆的链接？
方余不得而知。
但碰上这种事，谁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无动于衷？
毕业过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接触这些风尘女，脑海中的故事细节逐渐明了。
到一群大汉冲进房间里，把他按在地上之前，已经完全补全。
唯独看不清的就是剧中演员的脸，以后得靠自己感觉去选角。
真是有够扣的，这是怕自己经营星探业务？
想太多。
要是能一直回忆起新的作品，把作品中的人全部包圆，那还有些赚头。
可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明星出头需要的是资源。签约的太多，拿不出资源、渠道不说，还可能被别家群起而攻之。
累死累活，最多只能赚个仨瓜俩枣的，没多大意思。
两个民警听完这些话，对视一眼，倒也不是完全不信。
他们冲进去的时候，那些女人虽衣着暴露，可也一件未脱。
还有几个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了。
眼前这小伙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对七，还能让人家哭吧。
“既然是谈心，为什么不能找个光明正大的地方，非要去酒店？”
“......她们说，那种环境比较有感觉。”
“......”
“.......”
“你这话空口无凭的，我们还得先去核实。”老民警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站起身。
“你先在这等着吧，我们去了解一下情况。有什么事直接喊话就行，外面有人。”
见事情有转机，方余暗松一口气，点头目送他们出了房间。
……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次并没有让他等太久，两个民警就回到了审讯室。
事件经过很容易查证，七个小姐被分开，每个人说的都是一样的。
况且这小伙在最近已经干过很多次这事，工友群里面都快传遍了。总不可能是整个行业的人，都在合起伙来骗人吧。
图啥？
既然没有皮肉上的交易，人家花钱找人讲故事，那当然不犯法。
前两年春晚上不都说了么，这叫话聊。
犯法的话怎么可能上春晚呢？
跟着民警走到停车场，对方指了指角落里的一辆黑色揽胜，转身离开。
车是方余开到酒店的那辆，人被抓的时候车也被暂时扣押了，放到了停车场。
不算什么很好的车，只是因为小时候一直跟着爷爷生活，被影响的审美也有些老派。
老爷子去世前说过一句话，大就是好！
再加上跑车开起来实在不怎么舒服，所以除了下赛道或者要装逼的时候，方余一般不会开跑车。
上车，点火，起步。
车子缓缓驶出派出所。
方余家人都没有囤积癖，也没有炒房的爱好，在燕京的房子不多。
西城有一套老破小，是老爷子很早之前买的，主要为了孩子上学方便。
结果方余一直在老家上学，那房子也没人去住。
另一套在西山附近，起了一套院子，方余也一直住在这边。
把车挺进院子里，迈步进了正厅。
房间里的装饰很简洁，显得略微有些空旷。
主要他也不好什么古董、艺术品之类的玩意。
而且经常要家政公司的人来打扫，放那么多贵重的东西不合适。不过基础的家具、电器之类还是很齐全的。
客厅的电视走的时候忘了关，现在正在播放《亮剑》。
这部剧首播已经过去两年了，不过每年都会有好几个地方台重播，不稀奇。
方余对这部剧的感官还不错，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觉得他们导演有点小家子气。
那个什么新二团，从头到尾就见过两个人，太寒酸了。
按老爷子的话说，在正事上不能舍不得花钱。
多找几个群演怕什么的，在这种地方抠搜，凭白让人笑话。
也没关电视，先把东西放下洗了个澡。折腾这么一天，身上都起盐点子了。
吃饭不用吃，晚饭时间正好在派出所里，蹭了一顿食堂。
不知道这算不算牢饭？
收拾干净后，进了书房坐到电脑前，双目有些出神。
作为一个衣食不愁，不用工作的毕业生，方余其实是有些无所事事的。
对那些花钱的娱乐活动没兴趣，前些年都已经玩腻了。
交的朋友少，社交活动也不多，高兴就出去吃点喝点，不高兴就躺在床上赖一整天。
重复，单调，无趣。
反而是毕业后的这段时间，每天早出晚归，满城乱跑。
伴随着脑海中的故事逐渐清晰，方余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也对，按照网上有人的说法，一个人满足了自己的物质欲望后，就会开始更重视于满足自己的精神欲望。
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大概就是装更高端的逼。
既然如此的话。
“拍个片儿，也不是不行哈...”
反正也无事可做，拍个短片要比每天混吃等死要有成就感多了。
打开一个文档，方余很郑重的敲下《特殊交易剧本》几个字。
又坐在原地没了动作。
好半晌。
才抬起胳膊，打开百度——剧本的格式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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