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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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他恶狠狠地在自己身上缝满了玻璃，脸、手臂、躯干、腿，带血的针刺进皮肤里，涌着一条条鲜血，他理应感觉到疼痛的，但却丝毫没有，说不上为什么，肉体上的痛觉在他身上这一刻似乎没有存在过……

　　他瘸着晃到诊所门口，路边坐在台阶上的一个小男孩看了他的模样吓得赶紧站了起来，男孩衣着整齐，从头到脚皮肤和衣服都没有一点皱褶。男孩眼睛浑浊地盯着他，漆黑的眼珠映着男人身上的血，不眨一下眼，盯着镜面上无数个自己。男人瞥了一眼没有理会，推开诊所的门，木门发出吱嘎难听的响声，刺进人耳。泛黄的房间沉默地看着男人到来，房间没有窗户密不透风，四周的墙壁好久没粉刷发过了，角落的蛛丝结了厚厚一层，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四方桌和靠椅，另一边摆着一面镜子，桌上有一些陀螺之类的小物件和一只闹钟。男人拖拽着自己的身体，他此此时喘着粗气，两只手颤着，硬生生把自己放到椅子上。

　　没过多久一阵敲门声传来，门外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好，是x医生嘛，我是预约今天10点的病人”，女人推门进来，她身材瘦小，眼睛红红一圈已经哭肿了，但是她看到男人的模样时身体却差点站不稳，一步都不敢跨，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满身的镜面与镜子里呆住的自己。

　　“我是谢隐，叫我谢医生就好了，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到，你不是来做心理治疗的嘛，请进吧。”女人迟疑着慢慢坐下来，说：“医生我之前就打过电话和你说过我的事了，我实在也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

　　谢隐完全不记得女人和他说过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忘记，但每一个病人的情况他明明都会牢记在心的。“那就请你再详细的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吧，好嘛。”

　　那女人充着血的眼睛泛红了，手紧攥着衣角哭着说：“就在几天前，我的丈夫遭遇了车祸……车上还有我的孩子！”

　　谢隐脑子嗡的一下，他猛地像惊醒死的想起自己的遭遇：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刚刚经历了车祸……

　　他当时正在诊室像往常一样接待病人，是救护中心打来的电话：“是病人的家属吧，大概2个小时前，发生了一场车祸，您的孩子当场头部要害受伤遭遇不幸……您的妻子出现大出血，赶快到医院吧。”

　　谢隐边流泪边飞奔到医院，冲到急诊室门口，却被名护士拦住了，她说：手术现在很紧急，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迎接他的是一场漫长的等待，刚刚被通知了儿子的死讯，自己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妻子身上了，但此刻这扇门生死两隔。想到这他感到阵阵晕眩，感觉周围的白色颠倒着，日光灯耀眼地发出骇人的白光，像洒满了盐。门上那电子钟鲜红的数字流动着，此刻对他来说像谁的生命的计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医生出来了，“是家属吗，需要在这里签字。”他喊着低头双手蒙眼的谢隐，他马上紧紧揪住医生衣服，哭着说：“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病人失血过多，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我们已经尽力了，签完字就去看看她吧，她的时间不多了。”

　　医生的话像砸在谢隐身上，把他砸得晕头转向，感到耳鸣，有刺耳的声音从脑子里迸发出来，流遍整个身体，可明明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刚想喊住医生质问他为什么骗自己，却没了医生的身影。他的肉体僵在原地，可理智告诉他还有最后一面……

　　谢隐拽着身体推开门，看到病床上的她扑倒在一旁，捏着她的手，拼命抹去泪想看清她，她面色纸一般的苍白，戴着呼吸机，上面的雾蒙的重重的。谢隐喉咙像被扼住了，窒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哭着喊，心脏被人攥紧般的疼。

　　“你要好好的……”，他至今回想起来都痛苦她为什么只留下一句话，不过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心底，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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